我捏了捏那个纸袋,很薄,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
送走张振,我关上门,周晓兰正在厨房里洗碗,摔摔打打的,动静很大。
白志远则捧着一本书,坐在客厅的灯下,看得入神。
我没有理会他们,自己转动轮椅,进了卧室。
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张手写的材料。
是白志远的档案。
上面清楚地写着,白志远,沪市人,高中学历。当年因为作风问题,被下放到农场改造。档案里还特别注明,此人好高骛远,心术不正。
而最刺眼的一条是,他在农场的时候,曾经结过一次婚,女方是农场主的女儿。后来恢复高考,他考上了大学,便立刻抛弃了怀孕的妻子,自己一个人回了城。
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因为受不了打击,疯了。
我看着这份材料,手脚冰凉。
这就是周晓兰心心念念了十年,不惜背叛婚姻也要庇护的“白月光”?
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我把材料收好,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周晓兰,既然你这么想跟他双宿双飞,那我就成全你们。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撕下他那层“文化人”的皮。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不再对白志远冷嘲热讽,甚至默许了他帮我端茶倒水,整理床铺。
我的顺从,让周晓兰和白志远都放松了警惕。
他们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周晓兰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没什么笑脸,但至少不会再指桑骂槐。
白志远则更加殷勤,一口一个“表妹夫”,叫得无比顺口。他开始在我面前朗诵诗歌,谈论文艺,似乎想向我证明,他比我这个“大老粗”更有内涵。
“表妹夫,你听听这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是国外一位大诗人的作品,写得真好。”他摇头晃脑,一脸陶醉。
周晓兰坐在旁边,痴痴地看着他,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我知道,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总是最磨人的。
这天,周晓兰跟我摊牌了。
“陈岩,我们谈谈。”她坐在我的对面,表情严肃。
“谈什么?”
“志远……他想做点小生意。”周晓兰的眼神有些闪躲,“你知道的,他一个文化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吃闲饭。可他刚回来,手里没本钱。”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你那个……一等功的奖金,还有部队发的残疾补助金,是不是还没动?”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你想让我拿这笔钱给他做本钱?”我问。
“不是给他,是借!”周晓兰立马纠正道,“等他生意做起来了,马上就还你!志远他脑子活,肯定能赚大钱的!”
“什么生意,能赚大钱?”
“他……他想去南方倒腾点服装,现在都流行这个。”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下海”经商成了一种时髦。
只是,这股风,可不是谁都能跟的。
“我的钱,是拿命换来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凭什么要借给一个……外人?”
周晓-晓兰的脸,瞬间就垮了。
“外人?陈岩,你怎么能这么说志远!他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