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蜷缩在飘窗的软垫上,像一只被遗弃的虾米,意识在痛楚的浪潮里浮浮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楼下车灯的光柱刺破雨幕,由远及近。

引擎声熄灭。

他回来了。

姜晚照挣扎着坐起身,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冷汗和因为疼痛逼出的生理性泪水。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不然只会得到更深的厌弃和“不纯净”的指责。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沉稳,清晰,一步步,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

卧室门被推开。

傅砚舟走进来,带着一身风雨的湿寒气息。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去接机的。

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比窗外的雨更冷。

“还没睡正好。”他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波澜。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动作随意地扔在她面前的飘窗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却重重砸在姜晚照的心上。

“签了它。”他命令道,甚至懒得用多余的字眼解释。

姜晚照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

即使没有看见里面的内容,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离婚协议。

她等了三年,或者说,她预想了三年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在她痛得几乎视线模糊的时候,在她刚刚吞下止痛药的时候,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他替他的白月光清扫门户,甚至不愿意多等一个晚上,多等她换一身稍微得体点的衣服。

巨大的悲凉和荒诞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她连骨髓都冻得发僵。那剧烈的胃痛,反而在这种彻骨的寒冷里,变得麻木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她偷偷爱了好多年的人。

他的眉眼依旧俊朗得令人心动,却也冰冷得令人绝望。

“她……身体都好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奇怪的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傅砚舟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像是厌恶她的多嘴。但他还是回答了,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嗯。大师说得没错,你的八字果然养人。薇薇现在恢复得很好。”

养人。

原来她这三年的婚姻,这三年的血,只是为了“养”好另一个女人。

如今正主归来,她这个工具,自然该被丢弃。

姜晚照缓缓地点了点头。

痛到了极致,反而感觉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疼痛和冷意,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她还是稳稳地拿起了那份协议。

很薄,寥寥几张纸,就定义了她三年婚姻的可笑结局。

她甚至没有翻开去看里面那些冷冰冰的条款。财产分割?她从来就不是为了那些东西。傅砚舟大概也不会亏待她,太子爷打发一个用旧了的工具,向来大方,这是京圈里公认的。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签名处,看到了那个早已打印好的、属于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