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例行公事般地说些“要尊敬新母亲”、“琳赛尔王后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场面话。
琳赛尔放下酒杯,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亨利,艾丝特。我是琳赛尔。我不要求你们立刻将我视为母亲,那对你们和已故的王后都不尊重。但我希望,至少我们可以尝试互相了解,以平等个体的身份。”
亨利王子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他准备好的对抗情绪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皱起眉,带着怀疑:“平等?您是王后,我们是王子公主。”
“王后、王子、公主,首先是‘人’。”琳赛尔看着他,目光坦然,“比如,亨利,除了剑术和骑猎,你对卡斯蒂纳的律法或者税收来源感兴趣吗?艾丝特,除了刺绣和舞蹈,你喜欢听故事吗?关于大海另一边国度的故事?”
两个孩子彻底懵了。国王也投来诧异的目光。这和他们预想的开场完全不同。没有虚伪的慈爱,也没有立威的训斥,而是……一种古怪的、难以理解的提问。
亨利张了张嘴,最终生硬地回答:“那些是廷臣和教师需要考虑的事。”标准的、被灌输的答案。
艾丝特则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我应该喜欢刺绣和舞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她只知道那是她“应该”做的。
琳赛尔笑了笑,没再追问。种子需要慢慢播下,急不来。
然而,宫廷的暗流从不因任何人的“反常”而停止。家宴后没多久,侍女长格蕾塔便开始在物资用度上做些小动作——送来的炭火质量变差,沐浴热水供应不及时,甚至暗示王后的新衣制作需要“排队”,因为“前王后留下的许多遗物还需要整理缅怀”。
很老套,却很有效的下马威。试图用这种琐碎的刁难来试探新主人的底线,让她难堪,甚至失控。
琳赛尔看着那筐烟大气劣的炭火,只是淡淡地对格蕾塔说:“格蕾塔女士,我理解宫廷用度皆有定例。但这炭火似乎与规制不符。是储藏出了差错,还是负责此事的官员需要我亲自去提醒他陛下的旨意?”
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为你着想”的意味,眼神却锐利如刀,直指问题核心——不是抱怨,而是质疑对方失职,甚至抬出了国王。
格蕾塔脸上的刻板表情瞬间裂开一丝缝隙,她没想到新王后如此直接且……精准。她连忙低头:“陛下恕罪,想必是下人弄错了,我立刻去查!”
琳赛尔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这点小麻烦,用身份和逻辑就能暂时压下去。但更大的风暴,必然还在后方。
她需要更稳固的立足点。而那两个孩子,亨利和艾丝特,或许就是关键。
她走到窗边,望着城堡下方蔓延的中世纪城镇。灰暗、拥挤,但充满了挣扎求生的烟火气。
“因为亲妈给丈夫生娃死了呀……”她低声自语,重复着穿越前那个尖锐的吐槽。
如今,她成了那个“后妈”。但她绝不会让这个身份,沦为那个悲剧循环的又一次重复。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她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学计划”,正在脑中缓缓勾勒成型。目标:瓦解王子殿下那点可怜的性别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