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教育之争——“荒诞”的课程与暗处的冷箭
琳赛尔王后的“反常”，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卡斯蒂纳王宫激荡起层层涟漪，经久不息。
她并未像历任后妈（至少在流言和故事里）那样，急着克扣继子女的吃穿用度，或找茬体罚。相反，她向国王提出，希望更“深入”地参与王子与公主的教育。
“陛下，亨利是未来的国王，艾丝特也将代表卡斯蒂纳与他国联姻。我认为，他们需要更广阔的视野，而不仅仅是剑术、拉丁文和宫廷礼仪。”琳赛尔在觐见国王时，语气恭顺，理由却足够冠冕堂皇，“我将尽我所能，辅助教师们，让他们成为更出色的继承人。”
国王卡斯蒂安十三世捻着胡须，审视着新任妻子。她美丽依旧，眼神却比初来时更加清亮锐利，带着一种他无法完全掌控的神采。他乐于见她“安分”地待在教育孩子的职责上，这总比插手政事或忙着争风吃醋强。他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并未深思这“更广阔的视野”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琳赛尔的“教育改革”悄然开始。
她为艾丝特公主准备的，不是更精美的绣花样本，而是一张粗糙但大致准确的世界地图。
“看，艾丝特，这是我们卡斯蒂纳。”琳赛尔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的一小块，“而这些，是法兰西、英格兰、神圣罗马帝国……继续往东，穿过无尽的草原和沙漠，还有着和我们的文明截然不同的国度，比如富饶的宋国，他们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瓷器、丝绸和智慧。”
艾丝特睁大了眼睛，小小的手指怯生生地触碰着地图的边缘，仿佛怕惊扰了那些陌生的名字。她从未知道世界如此之大，卡斯蒂纳甚至不是最大的那一个。宫廷教师只教她本国的纹章学和家族谱系，告诉她未来要嫁去的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仅此而已。
“他们……那里的公主也每天刺绣吗？”艾丝特小声问，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参照。
琳赛尔笑了：“有的或许会，但我相信，她们中也一定有人学习管理领地、阅读诗歌，甚至参与贸易。女性的价值，远不止于指尖的针线活。”她开始给艾丝特讲述一些简化版的商业故事，比如威尼斯商人是如何通过航海贸易积累财富，甚至能影响国王的决策。“知识，艾丝特，尤其是关于这个世界如何运转的知识，才是谁也夺不走的力量。”
艾丝特似懂非懂，但那双总是低垂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微弱的好奇火光。
对于亨利王子，琳赛尔的“课程”则更具冲击力。
在一次亨利炫耀般讲述狩猎如何锻炼勇气和力量后，琳赛尔没有称赞，反而平静地问：“亨利，你认为，一个国王的勇气，仅仅体现在能杀死多少头野猪吗？”
亨利一愣，眉头皱起：“当然不止！还要能领军打仗，击败敌人！”
“那么，击败敌人之后呢？”琳赛尔追问，“当敌人的土地和人民成为你的责任，你该如何对待他们？继续用剑与火统治吗？你知道维持一支万人军队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多少金币吗？这些金币又从何而来？是提高税负，让你的农民负担更重，还是开辟新的商路？”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亨利王子张口结舌，他从未思考过这些。他的教师只教他战争是荣耀的，统治是天赐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