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好凉，是不是不舒服？”言淞急忙替我托住饺子，也托住我的手指。
手掌干燥却滚烫。
“没事。”我避嫌般躲开他的手。
他像魏奈一样粗神经，继续热心地说：“我去给你倒点热糖水。”
【这么快就牵手】
【好贴心的大狗狗一枚】
我看着连串黑体字随他而去，垂下眼，已经不小心把面和馅捏成一团。
魏奈才不是什么替身。
厌屋及乌，我甚至有一瞬讨厌起言淞。
5
我没等言淞那杯热糖水，囫囵寻了个借口，早早离开了张姐家。
下午接到魏奈父母的电话。
我到小镇之前给他们发过消息，他们的态度并不算好，这次电话里骂骂咧咧尽是脏话。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并非不能理解，依旧抱着魏奈的骨灰上门，却没想到，刚进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tm还真有脸来！”
“害死我们儿子，还假仁假义地给他送葬，呸，你可不可笑！”
“不就是图他的钱吗？”
我站在门口脸火辣辣的疼，右眼前一片血色，不由把魏奈的骨灰抱紧些，企图从里面汲取些温度。
他们说，我害死了魏奈。
确实，魏奈那晚开车是为了去接我，却在高架桥上遇到连环车祸。
我恨不得是自己在那辆车里，或者和他一起在车祸里死去。
“爸妈，先让她进来。”魏奈的姐姐在玄关说，我才被获准走进客厅。
“明人不说暗话，魏奈这些年在B市打拼，不可能一分钱都没赚。”我还没坐下就听姐姐紧接着说。
“对啊，你把他的钱都弄哪儿了？”
魏奈的歌手梦没有实现，在我的支持下做歌曲制作，但他眼光不太好，把钱全赔进去，做的歌一首都没火。
不过，他给家里一向报喜不报忧，我怎么能在他死后戳穿谎言？
我把他的骨灰盒放在膝头，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是早主动准备好给他们的。
“这里面有50万。”我声音尽量平稳，不让自己带着哭腔。
“50万？骗鬼呢？魏奈在娱乐圈只赚这么点儿？”
“魏奈和我说，要给他妈在B市买房子。”
魏奈父母的声音好尖锐。我在来之前以为会和他们抱头痛哭，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理解我悲伤的人。
却没想到，面对死者的骨灰，只剩下市侩地讨价还价。
右耳的嗡响在脑袋里混成一片，我疲于应付，只能摇头：
“我们没赚那么多钱，除去ICU抢救、丧葬和告别仪式，我……”
“B市的房子多少钱啊？捞女也捞得太狠了。”他们根本没听我说话。
我在他们的啧啧声中抿紧嘴唇，手心按住骨灰盒的棱角，压出青紫的淤痕，灼烧般的疼，仿佛碰到魏奈的体温。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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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小镇上没有酒吧，我在超市买了几瓶白酒，把自己灌得头晕眼花。
恍惚间感觉魏奈跟在我的身后，亦步亦趋，大约因为他的骨灰盒还在我怀里。
说来可笑，我逆来顺受地又添了十万块，魏奈的家人就放我离开了。没人注意，我始终没舍得放下骨灰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