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试过联系所有能联系的人脉,包括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叔伯辈”。电话要么被直接挂断,要么就是客套而疏远的推诿:

“沉星啊,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叔叔我也爱莫能助啊……”

世态炎凉,她第一次尝得如此透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心脏。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顾言跑了,但她还有一处地方可去——那个她今早才签字剥夺、位于市郊的破旧小公寓。那个她三年来从未踏足、只在她签署离婚协议时作为“施舍”划给前夫的地方。那个叫林默的男人。那个在她眼里除了煮饭打扫别无所长的“软饭男”。

4 真相的敲门声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脑中滋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疯狂:这一切,会不会和他有关?那份精准到可怕的做空报告,那段指向性极强的录音……时间点太过巧合!他签字时的平静,此刻回想起来,像极了暴风雨前的死寂。

黑色的奔驰S600冲出地下车库,不顾保安的阻拦,粗暴地挤开围堵的记者和人群,在刺耳的喇叭声和咒骂声中绝尘而去。陆沉星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油门被她踩到底,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光。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默!质问他!撕开他那张平静面具下的真面目!

城西的老旧小区,与市中心星辉大厦的繁华格格不入。路灯昏暗,墙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气息。陆沉星的高跟鞋踩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她找到门牌号,看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没有丝毫犹豫,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林默!开门!林默!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尖锐嘶哑,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门内一片死寂。

她更用力地砸门,拳头撞击铁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开门!你躲什么?有本事做,没本事认吗?林默!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就在她几乎要抬脚踹门时,“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也没有愤怒咆哮。林默站在门内,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杯,杯口热气袅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线,冰冷地落在陆沉星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

楼道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后,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屋内没有开主灯,只有客厅一角亮着一盏落地阅读灯,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简单的家具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旧书特有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曾经精心打理的顶层公寓天差地别,却奇异地与他此刻沉静的气质融为一体。

陆沉星被这过分的平静噎了一下,满腔的怒火和质问堵在喉咙口。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看着他身后那方温暖宁静的小天地,再对比自己这三天的狼狈、绝望和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奔逃,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是你!对不对?”她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撞进林默怀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那份报告!那段录音!顾言的失踪!还有星辉的股价!都是你干的!林默,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