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了一下,脸色由铁青涨成了难看的酱紫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或许是更恶毒的咒骂,或许是不可置信的咆哮,但最终,他只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嗤笑。
“行,林晚,你有种。”他那双曾经让我觉得深邃迷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阴鸷的寒光,像毒蛇的信子。“为了条狗……呵,你会后悔的。”
他不再看我,仿佛我连同我身后的栗子都成了污秽不堪的垃圾。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夸张的暴怒,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那片狼藉——他的行李箱敞着口子,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他粗暴地、近乎发泄般地将几件散落的衬衫和毛衣胡乱地塞回箱子里,拉链被猛地拉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甚至没有试图将箱子合拢摆正,就那样半拎半拖着那个歪斜狼狈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咚咚作响,每一步都像是砸在沉闷的鼓面上,带着穷途末路的愤怒,渐行渐远,最终被黑暗的楼梯拐角彻底吞没。
“嘭!”
单元楼沉重的防盗门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摔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来回冲撞,嗡嗡作响,仿佛是这场荒诞闹剧的最后一个粗暴音符。
世界骤然陷入了彻底的、冰冷的沉寂。
楼道感应灯昏黄的光线,透过敞开的家门吝啬地流淌进来一小片,无力地驱散不了玄关处浓重的阴影,反而更添了几分凄凉。
那股支撑着我的、仿佛由愤怒和决绝铸成的硬壳,在苏哲摔门离去的巨响中彻底碎裂、崩塌。
“呜……”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剧烈痛楚的呜咽,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栗子!” 我失声惊呼,所有的冰冷和强硬瞬间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和恐慌。我几乎是扑跪下去,动作太大太快,膝盖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但我毫不在意。
我小心翼翼地、近乎颤抖地伸出手,轻轻触碰栗子蜷缩着的小小身体。它在我指尖触到的瞬间猛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哀鸣,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痛苦。
“别怕,栗子,别怕…是我,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泪意。我努力放柔动作,避开它可能受伤的地方,手臂穿过它小小的腹部和腿弯,极其缓慢地、用尽全部温柔地将它抱了起来。它软软地靠在我怀里,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搭在我的臂弯,温热的气息微弱地拂过我的皮肤。
它的体温…高得烫手!
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像一块燃烧的木炭,隔着薄薄的衣衫灼烧着我的皮肤。刚才被踢中的右侧肋骨附近,柔软的毛发下,我能清晰地触摸到一个微微隆起、触手滚烫的肿块!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淹没了所有刚刚升起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不是简单的惊吓!苏哲那一脚,远比我想象的狠毒!愤怒和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我的心脏,我恨自己的迟钝,更恨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