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第一次来我家,奶油色闪电立即扑向他脚边。
栗子尾巴摇成螺旋桨时,他皮鞋尖却狠狠踢向它肋骨。
“狗和你,选一个。”他抵着门框冷笑。
我抱起颤抖的栗子拨通宠物医院:“预约取消。”
转身将他的行李扔出门外:“你连栗子的脚垫都比不上。”
暴雨夜栗子突发高烧,那个总在公园喂流浪猫的男人冲进雨幕。
他湿透的衬衫贴着我的绘本封面——那是栗子治愈抑郁症的故事。
“其实…”他擦着雨水轻笑,“我笔名是‘岛’,你给画插图的作家。”
夕阳熔金,泼洒在客厅温润的木地板上,空气里浮动着晚餐即将煎好的香气。我立在厨房门口,望着玄关,心跳得有些快,掌心微微发潮。门铃清脆地叮咚一声,像投入静湖的石子。
门开了。
一道奶油色的闪电,带着积蓄已久的、滚烫的欢喜,炮弹般从我脚边窜出去,直扑向门口那个颀长的身影。
“汪!呜——”
是栗子。它的尾巴急速摇摆,搅动着空气,几乎要化作肉眼可见的螺旋桨,耳朵向后紧贴着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毫无保留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亲昵和雀跃。它在用整个身体诉说:“欢迎你!我喜欢你!”
我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声音已经欢快地响起:“快看,栗子多欢迎你啊……”
后半句,硬生生冻结在舌尖,碎裂在喉咙深处。
门前,苏哲那张原本带着几分迷人倦怠笑意的脸,在看到栗子扑向他熨帖裤腿的瞬间,骤然冷硬下来,像戴上了一张生铁铸就的面具。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缓冲,他的右腿猛地抬起,裹着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暴力与嫌恶,狠狠踹了出去!
不是推开,不是挡开,是踹。
沉闷的撞击声。短促尖锐、几乎不成调的哀鸣。
栗子奶油色的身体像个被骤然丢弃的毛绒玩具,横着飞出去一小段,重重撞在玄关柜冰冷的棱角上。“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它摔落在地板上细微的呜咽。它蜷缩起来,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双刚才还亮晶晶、盛满欢喜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茫然,湿漉漉地望着踹飞它的人,又惶然地转向我,喉咙里挤出微弱破碎的、如同幼崽哭泣般的嘤嘤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厨房里油锅轻微的滋滋声,窗外归巢鸟雀的啁啾,墙上挂钟秒针的滴答……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世界只剩下那声残忍的闷响和栗子压抑不住的惊惧呜咽,在我耳膜里轰鸣、回荡。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僵在原地,指尖冰凉,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栗子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苏哲收回脚,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裤腿上的一点浮灰。他甚至没有低头瞥一眼地上惊恐颤抖的生命,眉头厌恶地紧蹙起来,像踩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他一步跨进玄关,反手带上沉重的门,隔绝了门外最后一点暖色的夕阳。楼道昏暗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阴影沉沉地压了下来,笼罩住蜷缩在地板上的栗子,也笼罩住我。
室内霎时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