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认为许绵绵虽是无名无份的外人,但胜在性子好,容易拿捏。又是本地人,不存在观念差异,家庭关系也不复杂。

顾母劝顾言择一择优,防止两头平衡不过来,有随时翻船的风险。孩子太小,保姆哪有亲妈贴心,亲妈在,才有“完整”的家。

至于顾言的反驳,我只听到个囫囵,便不忍再咂摸。

只觉在这高层的房子里,和顾言亲自挑选来的家具,都黑压压的挤在身边。

越挤越近。

透不过气,绝望。

身子颤抖得快要站不住。

两行泪像涌泉似的流着。

顾言说:“许绵绵不是外人。”

其实。

他母亲说得对。

什么破镜重圆,不过是表面的好景,自欺欺人。

顾知绵正是猛涨的关键期,需要投入全身心的呵护,我这副伪善的嘴脸迟早装不下去。

我一开始就不该缠着顾言,不该搭上两个未出生的孩子。

也不该子息薄弱,还霸占着位置,促使顾言在外找女人,让顾知绵成为私生子。

该离开的不是许绵绵。

而是我。

我这个因果的引发者。

真正的外人。

悄无声息地蒸发。

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4

我以为,处境不会比顾言摊牌那个晚上更谷底。

我以为,认下顾言满心满眼爱着的孩子,向他证明自己是合格的母亲,他便许回心转意。

却发现靠身体去留住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用孩子去维护早已烂了根的关系,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堪。

是我错了。

当结婚纪念日不再是他的手机密码,情侣头像只有我孤独地在坚持。

当某天,他电话占线。

我鬼使神差地也拨了许绵绵的号码,同样是占线。

给营业厅上班的朋友留了个邮箱,顾言的通话记录就这么披露在我眼前。

心徒然又死了一截,果然如猜测一般。

我终于看明白。

顾言那双温情的眼睛,已变得疏离,他心里的天平正不断向孩子倾斜。

他和许绵绵断不了,何况有了顾知绵这个纽带。

我恨来恨去,不过是在心里煮一锅沸水,自伤自灼。

可怜顾知绵被裹挟在自私的大人中间,连带着受罪。

挣扎了几天,我拟了份离婚协议书放在床头。

结婚证在领完证那天便被顾言撕成两半。

是他孩子气地告诉我,撕掉,我就跑不脱了。

离婚需要补齐证件,我又那么怕麻烦,拖个几天必定冷静下来不离了。

那时积蓄不多,日子紧巴。

顾言却保持着结婚纪念日送礼的习惯。

第一份纪念日礼物是真我香水。

他捧着我的脸:“我的小宝贝要永远做自己,不要改。任性就任性,爱哭就爱哭。”

我泪眼朦胧,反问他,若是太任性,他觉得烦,爱上别人怎么办。

他紧紧贴着我,发自内心地回答:“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伤心难过,会想死,因为我知道即将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