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却苦笑:"众望所归?只怕朝中仍有不少人心念汉室吧。"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仲达,朕需要你的辅佐。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尚书,参与机要。"
我跪拜受命,心中却如明镜:这位新帝既要用我,也要防我。往后的路,恐怕更加艰难了。
果然,次日朝会上,曹丕便以"革除积弊"为名,开始清洗朝中旧臣。许多心念汉室的老臣被罢黜,取而代之的是曹丕的亲信。我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曹操当年的手段。父子二人,何其相似。
是夜,我独坐书房,将今日朝会之事记录在册。忽闻敲门声,原来是三弟司马孚来访。
"二哥,"司马孚神色忧虑,"今日朝会之事,弟甚为担忧。陛下如此清洗旧臣,只怕..."
我抬手止住他的话:"慎言!陛下初登大宝,自然要用可信之人。我等身为臣子,但尽本分即可。"
司马孚叹道:"只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
我默然不语。这些道理,我何尝不知?但既已踏上这条路,便只能继续走下去。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更加谨慎,更加勤勉,让曹丕找不到任何猜忌的借口。
次日,我主动上书,请求巡视各州郡,考察民情。曹丕准奏,并赐我天子节杖,可便宜行事。这看似信任,实则是又一次试探。我深知其中利害,便事事禀报,绝不专断。
巡视途中,我见民生凋敝,战乱之苦犹存,便上书建议减轻赋税,与民休息。曹丕采纳了我的建议,下诏减免税赋,百姓称颂。但我心中明白,这些善政能否持续,还要看这位新帝的心情。
最让我警惕的是,曹丕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与其他大臣之间制造矛盾。一次朝会上,他当众称赞我"才略过人",却又对贾诩说:"文和老成谋国,非后进可及。"这种明显的挑拨,让我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黄初五年,曹丕欲伐吴,召群臣议事。多数大臣主张出兵,唯我力排众议:"陛下初登大宝,宜先固本培元。江东有长江之险,未可轻图。"
曹丕不悦:"仲达何故怯战?"
我从容答道:"非臣怯战,实为陛下计。今刘备新丧,诸葛亮辅佐幼主,正可联蜀制吴。若先伐吴,恐诸葛亮乘虚而入。"
曹丕沉吟良久,最终采纳了我的建议。但我知道,这位好大喜功的皇帝,迟早还是要兴兵伐吴的。
果然,黄初六年,曹丕不顾劝阻,执意伐吴。临行前,他命我留守许昌,总督后勤。这是信任,更是考验。我日夜调度粮草,确保前线供给,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惊险的是那次大雨连绵,漕运不通,前线粮草告急。我急中生智,发明"水转百戏",以水力驱动机械运输粮草,解了燃眉之急。曹丕得报大喜,赐我千金,我却道:"此将士用命之功,懿何功之有?"
经此一事,曹丕对我更加倚重,但也更加忌惮。一次酒后,他拉着我的手说:"仲达之才,十倍于朕。若有异心,朕该如何?"
我惊出一身冷汗,跪地叩首:"陛下何出此言?臣纵有微末之才,亦皆为陛下所用。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曹丕大笑扶起我:"朕戏言耳,仲达何必惊慌?"但我心中明白,这绝非戏言。这位皇帝,已经开始猜忌我了。
黄初七年,曹丕病重。临终前,他召我与曹真、陈群、曹休同受遗诏,辅佐幼主曹叡。握着我的手,他气息微弱地说:"仲达...朕之子...托付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