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几乎把整座城市翻了过来。
“他不是在找你，薇薇。”
陆景淮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笃定。
“他是在找一个‘死人’，一个能让他撇清所有嫌疑的‘死人’。”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苍白，瘦削，眼神里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我放下了画笔。
那些曾经构成我生命全部的色彩，如今看来刺眼又可笑。
我让陆景淮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
金融。
权术。
社交礼仪。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让我变强的知识。
我研究顾沉舟的商业帝国，比研究我自己的掌纹还要仔细。
他的每一个决策。
他的每一个盟友。
他的每一个潜在的敌人。
这些冰冷的数据和报告，是我未来射向他心脏的子弹。
陆景淮看着我日以继夜的学习，眼中是满意的、欣赏的光。
他以为，他正在将一块璞玉，打磨成一件衬手的兵器。
他不知道。
我不是兵器。
我是藏着刀的恶鬼，从地狱爬回来，只为索命。
6
婚礼前的一场顶级政商晚宴。
是陆景淮带我踏入战场的第一步。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林薇”的存在。
也要让顾沉舟，第一次亲眼见到他“死去”的爱人。
我穿了一袭黑色露背长裙。
长发挽起，只在耳边留下一缕，衬得脖颈修长脆弱。
陆景淮亲自为我戴上一条钻石项链。
镜子里的我，美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器。
“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
挽住他的手臂，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宴会厅。
我能感觉到。
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无数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探究的。
好奇的。
惊艳的。
我目不斜视，只是紧紧跟在陆景淮身边。
直到，一道视线。
灼热、凌厉，像要将我的背脊烧穿。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我缓缓转过身。
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我看到了他。
顾沉舟。
他站在宴会厅的另一端，手里端着一杯香槟。
他比报纸上看起来更高，更挺拔。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让他看起来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惯常的冷漠，瞬间凝固。
他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收缩。
震惊。
不可置信。
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狂风暴雨。
我对着他，缓缓勾起嘴角。
一个极淡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微笑。
然后，我转过身，挽着陆景淮的手臂，与他擦肩而过。
我没有看他。
但我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跗骨之蛆，死死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直到我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陆景淮在我耳边低语。
“干得漂亮。”
他的手，在我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带着赞赏。
我没有回应。
只是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带着快意的灼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