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家肿瘤医院门口。刘彪的心沉了一下——果然是这里。
小雨点轻车熟路地领着刘彪穿过大厅,坐上电梯,来到六楼的一间病房外。
“妈妈!”小雨点松开刘彪的手,扑向靠窗那张病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如纸,但依然能看出清秀的轮廓。她虚弱地笑着,抚摸着小雨点的头发:“点点怎么来了?张阿姨呢?”
“我自己来的。”小雨点骄傲地说,“而且是有个好心叔叔带我来的!”
女人的目光越过女儿,落在站在门口的刘彪身上。刘彪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他这身打扮和这副尊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心叔叔”。
“谢谢你。”女人轻声说,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是林雪。请问您是?”
“刘彪。”他简短地回答,站在门口不肯进去。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想起几小时前的诊断,胃里一阵翻腾。
林雪似乎看穿了他的不适,对小雨点说:“点点,去给叔叔倒杯水好吗?”
小雨点听话地跑向走廊尽头的水房。刘彪趁机打量了一下病房环境——三人间,拥挤不堪,林雪的床头柜上除了一壶水和几个药瓶,几乎什么都没有。
“刘先生,谢谢您带点点来。”林雪说,“通常都是邻居帮忙,但今天她有事...”
“没事,顺路。”刘彪生硬地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林雪手腕上的病人腕带上,上面清楚地写着诊断: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同是天涯沦落人。刘彪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楚。至少他是活够了才死,而这女人看上去还那么年轻,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儿要养。
“妈妈,喝水。”小雨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水回来,先递给妈妈,然后又跑出去给刘彪也接了一杯。
刘彪接过那杯水,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小雨点温热的小手。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肮脏不堪,配不上这孩子的纯真。
5 旧爱重逢
他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走出医院大门,他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把刚才那一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还有正事要干,没时间在这儿悲天悯人。
然而当他重新站在那家当铺对面时,却发现自己的决心动摇了。小雨点和她母亲的样子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刘彪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咳嗽比以往更厉害了,有时甚至会咳出血丝。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鬼使神差地,他又去了那家医院。站在病房外,他看见小雨点正坐在母亲床边,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喂母亲喝水。林雪闭着眼睛,脸色比昨天更差了。
一位护士走进来为林雪换药,看到小雨点,叹了口气:“小姑娘又来了啊?你妈妈今天情况不太好,你得安静点哦。”
小雨点乖巧地点点头。
护士又说:“对了,你妈妈的医药费又欠了,医院说最迟明天必须交上,不然就要停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