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沈墨的脸颊,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脸的疤痕,那里已经失去了知觉。旧夹克的拉链坏了,冷风直往胸口钻,他只能把领子竖起来,却挡不住从袖口灌进去的寒意。
“先生,要喝杯热茶吗?”
沈墨猛地抬头,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站在他面前,橙色的发绳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她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热气在杯口盘旋。
“不用。”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了社区服务中心的玻璃门。
女孩没被他的冷漠吓退,反而往前一步:“我叫林小满,是这里的志愿者。外面太冷了,您先进来坐会儿吧?”
沈墨盯着她手里的茶,热气氤氲中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三年前那个雨夜,也有人递给他一杯热茶,然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
“我说了不用。”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林小满追上来,纸杯里的茶水晃出来,溅在她手背上,“下周我们有个就业帮扶会,很多企业会来招人,您要不要...”
沈墨突然转身,女孩差点撞上他。他看见她睫毛上沾着雪花,鼻尖冻得通红。“你看不出来吗?”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我这种人,没人会要的。”
林小满愣住了,纸杯在她手里微微发抖。沈墨趁机大步离开,融进夜色里。他听见女孩在后面喊:“下周三上午九点!我们等你!”
沈墨拐进一条小巷,靠在潮湿的砖墙上喘气。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包烟,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他忽然想起监狱里那个总给他带烟的老李。
“你小子出去以后,别回头。”老李最后是这么说的。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沈墨盯着那点红光,直到手指被烫到。他甩掉烟头,听见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十点了,再不走,巡警该来赶人了。
他拖着步子往桥洞方向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玻璃窗上的招聘启事被风吹得哗啦响。沈墨停下脚步,看见收银台后面坐着个打瞌睡的老太太,碎花围裙上沾着油渍。
“看什么看?”店里的保安冲他吼,“快滚!”
沈墨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里。他转身时撞到了门口的纸箱,一声呜咽从箱子里传出来。
雨突然下了起来。雨点砸在纸箱上发出闷响,沈墨蹲下身掀开湿透的纸板。一只黄白相间的土狗正蜷缩在角落,左耳缺了半截,前爪的伤口混着泥水把纸箱染成暗红色。
"滚开!"保安举着警棍走过来,皮鞋踩进水洼溅起泥点。
沈墨下意识用身体挡住纸箱:"它受伤了。"
"关你屁事!"警棍戳在他肩头,"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豆子突然龇牙发出低吼,残缺的耳朵竖得笔直。沈墨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袖管流到手腕,不知是雨水还是伤口裂开的血。
"小畜生!"保安抡起警棍。
沈墨抓住对方手腕的瞬间,便利店的门铃响了。穿碎花围裙的老太太举着伞站在光晕里,伞骨上的水珠成串滴在保安制服上。
"阿强,后头冰柜跳闸了。"她说话带着闽南腔,眼睛却盯着沈墨渗血的袖口,"年轻人,进来避避雨。"
保安悻悻收回警棍:"陈阿婆,这种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