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枕边的毒舌
晚餐的瓷盘在餐桌上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丈夫陈默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正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林晚突然停住了动作,握着汤匙的手悬在半空,餐厅里瞬间只剩下抽油烟机的嗡鸣。厨房飘来排骨汤的气味,本该醇厚的香气里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味,像是什么东西在温热的汤里悄悄变质。胃里一阵翻涌,她捂住嘴,看见汤表面浮着层灰白的泡沫。
“它说话了。”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陈默夹菜的手顿了顿,嘴角向上扯动了不到 0.5 厘米,弧度僵硬得像用尺子量过:“又说胡话?医生不是说了吗,产前抑郁会有幻听。”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眼神却瞟向餐桌边缘——那里,他的手机屏幕朝下扣着,像块沉默的墓碑。
林晚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那个声音,尖锐又稚嫩,像指甲刮过玻璃:“‘你逃不掉的。他转走工地的钱给那个女人买了钻戒,就在你床头柜第三个抽屉。’”
话音未落,陈默右手的玻璃杯“哐当”坠地,透明的玻璃碎片溅开,最远的一块落在他拖鞋边 3 厘米处。他弯腰去捡的动作突然僵住,耳尖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不是愤怒,是恐惧。
“我去书房加班。”他几乎是踉跄着起身,背影僵直得像尊石膏像,连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都透着仓促。
三个循环困住了林晚:她反复点开手机里超声室的录音,电流杂音中那个恶毒的童声却时隐时现;对着镜子时,她会突然掐自己的手臂,看是否在做梦;深夜躺在黑暗里,她忍不住对着隆起的小腹低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餐桌上的手机依旧倒扣着。林晚盯着那抹黑色的机身,想起晚餐时陈默回避她眼神的时间超过了 17 秒——比他撒谎说“昨晚在公司加班”时还要长 5 秒。她走进卧室,颤抖着拉开床头柜第三个抽屉,果然看见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枚钻戒,款式陌生,标签还没拆。
凌晨两点,她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腹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胎动。紧接着,一个声音贴着她的左耳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对着耳道呼气:“他昨晚又去了那个小区。”
林晚浑身汗毛倒竖。那个小区,是陈默前女友林薇住的地方。
她蹑手蹑脚走进书房,陈默趴在桌上睡得很沉。手机就放在键盘边,屏幕依旧朝下。她颤抖着拿起手机,这个号码她见过,三年前陈默手机里备注的是“薇薇”。拇指刚触碰到解锁键,锁屏突然亮起,一条来自林薇(已故)的短信预览弹了出来:
“它开始说了?”
屏幕的冷光映在林晚惨白的脸上,她猛地抬头看向陈默的背影,他的肩膀似乎在黑暗中微微颤抖。她输入陈默的生日解锁,屏幕亮起的瞬间,相册里弹出一张合影——陈默和林薇在游乐园,日期是三个月前,他说那天在工地加班。
3 医学迷宫与幽灵病历
清晨七点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冰冷的薄膜,贴在林薇的鼻腔黏膜上。她攥着超声室的录音笔站在神经科候诊区,瓷砖地面反射着惨白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像根快要绷断的弦。候诊椅上零星坐着几个病人,有人抱着头低声呻吟,有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这里是城市最权威的三甲医院,却像个被遗忘的迷宫,每个转角都藏着无法诊断的阴影。她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耳后动脉突突跳动的声音,和走廊尽头CT室的辐射警示灯一起,在寂静中敲出诡异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