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影像里的人脸
下午两点，CT室的铅门缓缓滑开，发出“嘶”的气压声。林薇躺在检查台上，头顶的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巨大的昆虫在振翅。技术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别乱动，闭气——”
机器启动的瞬间，林薇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收缩。那个声音贴着她的左耳响起，热烘烘的气息让她汗毛倒竖：“明天下午三点，你丈夫会摔断左腿。他偷偷转走工地的钱给那个女人，现在报应来了。”
“闭气！”技术员的声音拔高，林薇猛地屏住呼吸，机械臂旋转的轰鸣声淹没了思绪。她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排气口，那里结着蛛网，一只蜘蛛正缓慢地爬过，留下银色的轨迹。她想起陈默昨晚说工地资金周转不开，语气里的慌张现在想来格外刺眼。
取片窗口的红灯亮着，林薇攥着取片单的手指在发抖。当她接过CT片袋时，指尖触到袋口露出的胶片边缘，冰凉的塑料上似乎印着什么图案。她走到走廊尽头的阅片灯前，将胶片插进去——灰白色的脑部断层图像在灯光下浮现，颞叶、枕叶、脑干……一切正常。
等等。
林薇的心脏猛地缩紧。她凑近阅片灯，鼻尖几乎贴上胶片。在右侧颞叶的位置，一团模糊的阴影正缓缓蠕动，形状像张缩小的人脸，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黑洞深处，隐约有个倒五芒星在闪烁。她揉了揉眼睛，阴影还在那里，甚至微微侧过脸，嘴角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是什么？”她转身抓住路过的护士，胶片在她颤抖的手中发出哗啦声。护士探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不知道……可能是机器故障？”她挣脱林薇的手，快步走开，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林薇的小腿，带着一股冷意。林薇注意到护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上面拴着个小小的桃木剑。
林薇回到神经科诊室，张启明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他看见CT片时，眼镜突然滑到鼻尖，他慌忙扶正眼镜，手指在胶片边缘捏出褶皱：“机器伪影，常见问题。”
“伪影会长出倒五芒星的眼睛吗？”林薇把胶片按在阅片灯上，那张人脸阴影似乎更清晰了，甚至能看见细密的睫毛。张启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拉开抽屉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薇看见他的屏保换了——还是那张寺庙护身符，只是照片里多了串佛珠，珠子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我建议你住院观察。”张启明的声音发颤，“孕期精神压力过大，可能导致子痫。”
林薇冷笑一声，抓起CT片转身就走。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她听见背后传来张启明的低语，轻得像叹息：“造孽啊……”
档案室的幽灵病历
深夜的医院档案室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林薇用陈默给的工地万能钥匙撬开铁门时，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一排排铁柜，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翻滚，像无数只透明的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