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以为傲的万贯家财，我不可一世的少庄主身份，在这道目光下，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羞愧，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但同时，一股更强烈的征服欲和好奇心，也在我心底疯狂地滋生。
我想知道她的一切。
彭玉澜没有理会我的失神，她缓步走到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旁。
将那个装着稀世冬瓜的木盒，稳稳地放在了桌上。
“咚”的一声轻响。
却像是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她看着我，声音不大，却像冰珠落入玉盘，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冬瓜，乃是救命之物，非汝等能强取。”
她知道我是谁。
她知道我需要这个冬瓜。
她……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03
我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
我必须恢复寰宇公子应有的傲慢，这是我最后的盔甲。
我走到他们面前，刻意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以显示我们身份的不同。
“姑娘好身手。”
我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但我努力让它听起来充满优越感。
“开个价吧，这颗冬瓜，我凌鹤庄要了。”
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黄金万两？还是玄龙峰下的三处良田？”
我顿了顿，抛出了自认为最诱人的筹码。
“或者，我可以许你一个凌鹤庄客卿的职位，保你兄妹一生荣华富贵。这条件，足以让任何江湖人为之疯狂。”
我自信满满地看着她。
这是我最擅长的游戏，用金钱和权势去收买人心。
我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然而，彭玉澜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糖果。
她身旁的江灵白嗤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寰宇公子，你觉得我们的命，就值这点东西？”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还是你觉得，天下所有东西，都能用你那沾满血腥的钱来衡量？”
“血腥？”
我眉头猛地一皱，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彭玉澜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如冰，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你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你身上穿着的每一匹丝绸，都浸透着玄龙峰下百姓的血泪。”
她顿了顿，目光如剑，直视着我。
“你问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被你凌鹤庄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不落草为寇的‘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没有丝毫的羞愧，反而带着一种坦荡和骄傲。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她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们劫的，是你们从百姓身上搜刮的不义之财。”
“我们盗的，是你们用来骄奢淫逸的民脂民膏。”
“这些钱，我们一分未留，全都还给了像翠娘这样，被你们逼到走投无路的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愤怒、羞愧、震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