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松开竹篾,那令人作呕的溺水感瞬间消退。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这新来的“能力”虽然诡异又难受,但似乎……有点用。

“活儿,我会干。”我重新拿起工具,声音平稳得不像话,“但规矩不能破。找我这‘阴门行’的手艺人办事,得加钱。”

“啥?!你还要加钱?”李老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村里让你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你个……”

“或者,”我打断他,目光扫过窗外看热闹的几个村民,声音提高了几分,“告诉我,‘村灵大人’的贡品,最近换什么新花样了?我好奇。”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李老歪脸上。他脸色猛地一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禁忌的话题,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鼻子:“你…你疯了!敢打听村灵大人!你想死别拖累我们!”

他几乎是连滚爬出了我的铺子,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瘟疫。

看热闹的村民也窃窃私语着散开,看我的眼神更像看一个死人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理会。我知道“村灵”是村里的至高禁忌,一个被供奉在祠堂里,据说保佑着村子风调雨顺的“东西”。上辈子我懵懵懂懂,对它只有模糊的敬畏和恐惧。但现在,死过一回的我,只觉得那祠堂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邪性。

尤其是,李老歪上辈子说我死了“村灵大人也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因为我这扎纸的手艺?还是因为……别的?

夜渐渐深了。

我坐在一堆惨白的纸张和竹篾中间,熟练地扎着骨架,糊着纸。动作机械,心里却冷得像冰。

我能感觉到,暗处有眼睛在盯着我。不是李老歪那种货色,是更冷、更沉的东西。或许就是那所谓的“村灵”的信徒。

陈老四的死,我的重生,这诡异的能力,还有那透着邪气的村灵……这一切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但我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任人拿捏、最终被烧死的可怜虫了。

纸人的骨架渐渐成型。我给它点上了眼睛——用最劣质的墨水,却画得极其有神,甚至…带着一丝怨毒。我把从那根竹篾上感受到的那股属于陈老四的溺水怨气,悄悄导了一丝进去。

“老四啊,”我对着空气,低声自语,“冤有头,债有主。谁踹的你,你头七晚上,就去找谁聊聊吧。我这纸人,算送你一程。”

屋里刮过一阵阴风,吹得油灯灯火猛地摇曳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话,不只是说给死人听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的铺门就被拍得山响。

门外不是李老歪,而是陈老四的婆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脸色惨白得像我糊的纸。

“小…小师傅!救命啊!”她扑进来就要抓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

“咋了?”

“闹…闹宅了!老四…老四他回来了!”她牙齿打颤,语无伦次,“屋里全是水鬼草的味道!东西乱响!还…还有哭声!像是从水底传出来的哭声!”

她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我昨天扎好的那对童男童女:“尤其是…尤其是看着这两个纸人!我就感觉老四在旁边盯着我!他说…他说他死得冤!”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