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疤脸男人厉声喝问，枪口重新稳定，杀气再次弥漫，“‘夜莺’的核心在哪里？终止代码是什么？！”
陈默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对峙。他终于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悬浮在我们头顶的那片巨大、幽蓝、变幻莫测的“星云”。
“这就是‘夜莺’。”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重量，“或者说，是‘夜莺’计算出的……所有可能的终局之一。”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
刹那间，那片幽蓝色的星云猛地剧烈翻腾起来！无数光带和光点疯狂重组、幻灭！一幕幕清晰无比的影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投射在周围光滑的“墙壁”上！
——我看到林薇安那张美丽却疯狂的脸，她正对着一个培养仓里的“完美丈夫”温柔低语，下一秒，培养仓破裂，里面的东西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将她吞噬！ ——我看到那个主任医生在爆炸的火海中惨叫，他的白大褂被点燃，皮肤如同蜡般融化！ ——我看到疤脸男人和他的雇佣兵们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被更多的机械蜘蛛淹没，电弧闪烁，血肉横飞！ ——我看到城市在燃烧，天空被诡异的极光笼罩，无数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巨大的、如同“鸟巢”般的入口…… ——我还看到……我自己。顶着周屿的脸，或者凌曜的脸，在不同的场景里挣扎、逃亡、毁灭……有的被狙击子弹爆头，有的沉入冰冷的深水，有的……则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眼神空洞，背后是那片幽蓝色的星云……
无数种结局。无数种毁灭。高速闪现，又瞬间破灭。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大脑，带来一阵阵剧烈的恶心和眩晕。
“看见了吗？”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丧钟一样敲响，“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变量，都会导向一个终点。‘夜莺’不是武器，不是宝藏。它是一个预言。一个关于我们文明……必然走向的、无数种终局的……观测者和记录者。”
他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那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希冀？
“而我，是上一个‘密钥载体’。是上一个试图改变终局，却发现自己也只是终局一部分的……失败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凌曜……我的……另一个儿子。他发现了真相的一部分。他试图用他的方式警告，试图破坏……但他太急了，也太像年轻时的我……所以他成了‘变量’，也成了‘代价’。”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凌曜……是他的儿子？所以……我和凌曜……是兄弟？同父异母？还是……
林薇安……她爱上的，痴迷的，想要复活的，到底是眼前的这个陈默，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早已死去的、被美化了的幻影？
所有的碎片，所有荒谬绝伦的线索，在这一刻，以一种令人绝望的方式，拼接了起来。
“终止代码！”疤脸男人似乎从巨大的震撼中强行挣脱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偏执而变得尖利，“告诉我终止代码！停止这个该死的预言！把它的控制权交出来！”
陈默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没有终止代码。”他轻轻地说，“或者说，每一个试图输入终止代码的行为，本身就会催生一个新的、更糟糕的终局。就像你无法阻止海浪的到来，你只能选择如何面对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