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异常响亮，甚至带上了回声。这激烈的反抗似乎终于激怒了她。
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耐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厉色。她不再试图索要，而是直接上前一步，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那叠纸的一角！
“松手！”她命令道，力道大得惊人。
“不！”我死命攥住另一端，纸张在我们之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啦声。脆弱的旧纸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撕扯？一两张散页飘落下来，上面模糊的字迹和斑驳的印痕一闪而过。
争夺中，我的目光猛地被其中一张飘落的纸吸引。那不是信纸，而像是一张……报告的扉页？最上方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医院logo，下面有打印的字体，还有一个……
一个红色的、清晰的、触目惊心的指印！
那是谁的指印？！
就在我心神被那指印吸引的刹那，林薇安利用我瞬间的松懈，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撕裂声，那叠纸的大部分被她夺了过去！只有少数几页还残留在我的手中，包括那张带着红色指印的纸角！
她迅速后退两步，将夺到的纸张紧紧攥在手里，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着我，以及我手中残留的那点碎片。
她没再试图来抢我手里那一点残骸。似乎那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被她夺回。
冰冷的绝望和那点残片带来的微弱希望在我体内疯狂交战。我低头，看向手中那寥寥几张纸。
一张是带着红色指印的报告封面碎片，只能看到“……情况说明”几个字和半个模糊的logo。
另一张，像是一份旧报告的某一页，上面有打印的表格和手写填注的信息。目光仓皇地扫过那些模糊的字迹——
姓名：？？？（空白）
性别：男
年龄：约25-30岁（根据骨龄测算）
入院情况：特重度复合伤，颅骨粉碎性骨折，面部……
后面的字迹被撕裂了，看不完整。
但最下面一行，有一栏手写标注，墨迹较新，与上面打印体的陈旧感截然不同：
面部标识记录：右耳后，淡褐色微小痣样斑，直径约1.5mm。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右耳后……淡褐色微小痣样斑……
我的手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抬起，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右耳后方。
指尖划过皮肤。一下，两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光滑一片。
林薇安盯着我的动作，她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讥诮。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的徒劳。
但下一秒，我的指尖顿住了。
在耳廓最下方，紧贴着发际线的边缘，指尖触碰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略微不平整的点。
不是痣。更像是一处……愈合了无数年、几乎已与皮肤融为一体的、微小无比的……疤痕。
直径……大概就是1.5毫米。
轰的一声，大脑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所有的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这份报告……记录的是我？那个“车祸重伤”、“面部需要重建”的我？
这个疤痕……是“原来”的我，脸上唯一的、最后的标识？而它，现在被掩盖了？或者……被复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