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戾气值：37.8%】
（临界值：100%）
还不够。远远不够。
但小雨的死，像一颗种子，埋进了这座城市的裂缝里。她的怨念没有消散，而是渗入地底，缠绕在归墟之门的阵眼周围，如同第一缕点燃地狱之火的引信。
我低头看着自己瘦小的手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捡垃圾时划破的污血。他们说我丑，脸歪嘴斜，额角有块烧伤疤——这具躯壳，是魔界随机附体时的残次品，却成了我最好的伪装。
没人会注意一个又丑又脏的哑巴小孩。
所以我看见了更多：院长办公室的抽屉里藏着一叠照片，全是不同年龄的女孩，眼神从天真到麻木；他手机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标题是“客户反馈”；每周三，一辆黑色奔驰准时停在巷口，下来的男人穿着西装，腕表闪着冷光。
我依旧低着头，缩在食堂角落啃冷馒头。可每当夜深人静，我便潜入网络——福利院的老旧电脑连着公共WiFi，我用魔识侵入院长的云盘，拷贝下所有证据。
我不急。
等戾气升腾，怨魂遍野，人间自会打开地狱之门。而那时，我不只是先锋大将，更是复仇的业火。
小雨，再等等。
等我，把这吃人的世界，烧成灰烬。
苏语然来孤儿院那天，阳光刺眼。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背着双肩包，发尾在风里轻轻晃动，像一株初生的蓝鸢尾。院长搓着手迎上去，眼睛眯成缝：“苏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
我知道她不是菩萨。
她是神界净心殿的第七使，掌“涤怨”之职，神格未满，灵光外泄。普通人看不见，但我能——她眉心有一道极淡的金纹，像月光落在水面上的影，每逢她试图释放净化之力时，便会微微发亮。
她蹲下身，把糖果分给孩子们。那些曾被抽打得不敢抬头的孩子，竟在她面前露出了笑容。她轻轻抱住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低声说：“别怕，姐姐在。”
那一刻，我看见一缕极细的金光从她掌心渗出，如丝线般钻入孩子体内。那是“安魂引”，能抚平创伤记忆，稀释怨气。
【人间戾气值：37.9%】
只降了0.1%，随即又回升至38.1%。
一场校园霸凌致人跳楼，直播间的弹幕狂欢如潮。
我坐在角落的旧木凳上，啃着发硬的面包，嘴角无声上扬。
苏语然的目光扫过我，顿了顿。她的眼神清澈，却藏不住那一瞬的凝滞——她认出我了。
魔将夜临，归墟之眼，煞气内敛，魔纹封心。她不可能认不出。
可她没动，我也未动。
我们之间，隔着一群被伤过、被欺过、被遗忘的孩子，隔着这间弥漫着霉味与压抑的孤儿院，更隔着神与魔千万年的对立。
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怜悯，还有一丝……挣扎。
我笑了，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参差的牙。我故意让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新添的鞭痕，然后缓缓抬起眼，直视她。
——你看，你救不了他们。
——你看，戾气仍在上升。
——你看，地狱之门，终将开启。
她指尖微颤，那缕金光几近熄灭。
那天下午，她教孩子们画画。小蕊画了一幅“家”：有房子，有树，还有三个小人。她问：“这是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