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低着头:“爸爸、妈妈……还有我。可他们不要我了。”
苏语然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会有新家的,会有爱的人。”
我冷笑。爱?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就是“爱”。
当晚,我潜入院长的电脑,把新拷贝的视频上传至十几个匿名论坛。视频里,黑色奔驰停在巷口,西装男搂着穿校服的女孩走进酒店。我加了标题:《福利院的秘密交易》。
不到三小时,热搜第18位:#某市孤儿院疑涉性交易#。
【人间戾气值:39.2%】
愤怒的网民在网暴院长,也在人肉“不洁”的女孩,评论区血雨腥风。
我站在天台,望着城市上空翻涌的黑雾,魔纹在心口轻颤,如饥渴的兽。
苏语然站在楼下小院,仰头望我。月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满城戾气。
——你净化一千,我便催生一万。
——你救一人,我便推十人入深渊。
——这人间,已病入膏肓。
归墟之门,不远了。
十五岁那年,院长把我赶出了孤儿院。
“你这双眼睛,像狼,克人。”他把我的破书包扔出门外,“去街上要饭吧,反正你也吃不饱。”
我没求他。
我背着包,沿着铁轨走了七公里,来到城郊的“老陈汽修”。铁皮棚子歪歪斜斜,机油味混着铁锈在风里飘。我站在门口,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那辆半拆的货车。
老头叼着烟出来,五十多岁,左耳缺了半个,眼神像淬了火的刀。
“看什么看?滚!”
我没动。
他骂:“小杂种,聋了?”
我还是没动,只是蹲下,捡起一把扳手,拧下轮胎上一颗锈死的螺母。动作干净利落。
他愣了三秒,吐掉烟头:“行,留下。管饭,不给钱。”
就这样,我成了汽修铺的学徒。
他叫陈德海,人称“陈疯子”。白天骂我“废物”、“蠢货”、“连个火花塞都装反的蠢驴”,晚上却会默默把多炒的鸡蛋倒进我碗里,看我吃完才咕哝一句:“长这么丑,再没力气,真成街边狗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骂人。
他女儿叫陈小芸,十八岁,上职高,成绩好,爱笑。五年前一个夜晚,她独自回家,一辆黑色SUV冲上非机动车道,把她撞飞十米远。车跑了,第二天才“自首”。
可那司机是市里某位领导的侄子,这起事故被判“死者未走人行横道,负主要责任”。司机赔了八万,照常上班。
乡下土路,哪来的人行道?
从那以后,陈德海的世界塌了。亲戚说他“不懂事”、“得罪不起人”,朋友劝他“算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一拳打碎了茶几,从此再没人上门。
只有我,能听他骂。
他骂社会黑,骂法律烂,骂有钱人骑人头上拉屎。他越骂,我越安静地听着,心里却在笑。
【人间戾气值:42.6%】
每一声咒骂,都是向大地注入的怨毒;每一段不公,都是在为归墟之门添柴。
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那起车祸新闻——“老头,电视上说,又有个孩子被车撞了,司机逃了。”
他猛地砸了遥控器:“操他妈的!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