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理解这些符形了。”冥夜对她塞在手心的事物,有些好奇了。
黑夜不比白天,那些生灵在黑夜里总是休息。冥夜看不到他们的活动,学习文字对他而言就困难的多,也缓慢的多。直至很多次沉眠又苏醒,消散在他手中的文字越来越多,他的夜晚,才渐渐有了更多光亮。人们以火光为基础,为这神圣找到了多种多样的载体。从火把到蜡烛再到油灯,人们借着这光亮,更多的在黑夜中活动。
听,有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在苦读了。冥夜便倚身靠在那泥草浇筑的墙上,汇神听着,聚睛看着,用心学着。可这灯火实在不顶用,亮不了一会儿便失了光彩,又伴着浓浓的黑烟和刺鼻的气味,那人坚持不了太久,只好休息。
呼——灯光被吹灭了,鼾声响起了。冥夜的世界,又只剩望不到边的漆黑了。
在浪费了四千九百六十三个物品上的文字后,冥夜终于能看懂部分或者个别符画了。但白昼的四千多次尝试,连同她的姓名与问候一起,彻底回不来了。那时的白昼又习惯了他的无视,总爱写些抽象的,现实中找不到依凭的语句,导致冥夜看熟了字样,却看不懂含义。于是,七万零七十四次尝试也被部分浪费了。不对呀,还有两万四千九百七十七次呢。哦,那就是冥夜的问题了。他明白她文字的样式与意义,可她所描述的情景实在与他的认知有些出入,甚至对立。他只想静静欣赏这名为白昼的创作。他一度怀疑他和她来自不同的世界。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人们说,还是天亮了好,天亮了,就能看清了。
“她应该属于所谓天亮,这世界的另一副面目。”
当收过她的“最后一句话”时,冥夜从她平静的眼中看出了失落与些许决绝。这不像她。他的灵魂仿佛受到了触动,再不能容许他对她置之不理了。冥夜将它紧紧攥在手心,直至再也感受不到。
“我该道歉的。”冥夜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愧疚。无法交谈,就以她带来的文字作为补偿吧。冥夜写下了名字,没有回应,进行了解释,也没有回应。
“无妨,至少要知道她的名字。”这点很重要,如果符合预期,他的猜想将得到最有力的支撑,足以让他从更深层理解这个世界。而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白昼与冥夜,代表并掌控着白天与黑夜,以转换作为时间流动的度量。
“那些拥有远超其他生物智慧的,给这世界带来巨大变化的人,才是我会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吧。”
该起床啦。
白昼从沉睡中走出,接过冥夜记着文字的树叶,又在白天结束时以文字回礼。他们就保持着这有趣的状态。从未交谈,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从未停留,痕迹也被未知带走。这样最好。
白昼并非每次都会收到冥夜的文字,即使收到了,往往也只有短短几个字。可白昼不在意这个,也从不吝啬笔墨。她会计算着浏览需要的时间,确保冥夜能在它们消失前一个不漏地看完。可它们存留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最多也只能容纳三四句话,三十字内。
但这交流只是生活的极小部分,连千分之一的时光都占据不到。大多数时候,依旧是黑不见白,白不见黑,各自履行各自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