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很大，攥得她腕骨生疼。
苏晚猝不及防，被迫停下脚步，愕然地抬头看他。
沈居正的眼神沉沉的，里面翻滚着某种她看不懂的郁躁。他盯着她，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地砸在她脸上：
“苏晚，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不声不响，不吵不闹。”
“你到底算是个什么妻子？”
手腕上的疼痛尖锐地传来，和他话语里的冰刺一起，扎进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苏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的重量击打得站立不稳。
她算什么妻子？
她也想知道。
这五年，她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守着一段无望的婚姻，像一个透明的幽灵，努力扮演着“沈太太”的角色，却永远得不到他一个正眼的注视，永远是他眼中那个“问题学生”，无论怎么做，都拿不到他情感世界里的任何一个学分。
现在，他带着酷似初恋的女孩登堂入室，要她让出最后一点象征性的空间，她安静地照做了，他却反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吵不闹？
原来，安静也是一种错。
原来，她连呼吸，都不合他的规矩。
她看着他盛满莫名怒意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她苍白失措的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席卷了她，让她几乎想笑，眼眶却涩得发疼。
她用力抿了抿嘴唇，极轻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但他攥得很紧，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绝不松开。
漫长的几秒对视，空气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最终，苏晚先移开了视线。她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光滑的瓷砖倒映出他们模糊的身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
“不然呢？”
“沈居正，你希望我怎么样？”
她的声音太轻了，像羽毛一样，却让沈居正猛地一怔。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苏晚趁机抽回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她没再看他，转动门把，推开门走进了主卧，然后轻轻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他那道复杂难辨的目光。
门内，苏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外面隐约传来沈居正对林溪说话的温和声音，听不清内容，但那种语调，是她结婚五年都从未享有过的温柔。
她用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掌心，滚烫得吓人。
门外，沈居正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女孩林溪不安地站在他身后，小声问：“沈教授，师母她……是不是生气了？”沈居正没有回答。
他只是突然觉得，刚才苏晚最后看他的那一眼，空洞又疲惫，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而某种难以言喻的慌乱，第一次，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的心头。
主卧的门在身后合拢，将那两道身影，以及门外那个已然开始变质的世界，彻底隔绝。
3 冰冷的告别
苏晚背靠着冰凉厚重的实木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膝盖曲起，手臂无力地环抱着小腿，将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