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停在门口,手指绞着开衫的衣角,指节绷得发白。“我们……吵架了……我想推他……他没站稳,后脑磕在……在床头柜上……”她语速很慢,断断续续,像在背诵一篇不熟悉的课文,“我太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办……拖了一天……才……”
我戴上手套鞋套,示意小李守在门口,然后走了进去。
房间整洁得过分,看起来一尘不染。地面光洁,看不出任何拖拽痕迹。
空气里那股甜香更浓了,是从床头柜上一个精致的香薰扩香器里散发出来的。
我俯下身,仔细查看男人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伤口,至少露出来的部分没有,发丝间也很干净。
但是。
离得近了,那股甜香之下,一丝极细微、但绝不可能认错的气味钻进鼻子——尸臭。虽然很淡,被刻意掩盖过,但它存在。
我转头看向那个女人,她还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那件宽大的开衫让她看起来脆弱得一折就断。
我心里咯噔一下,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了24小时。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的声音尽量放平。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昨天下午。”
“之后你就一直和他待在屋里?”
“……是。”
“移动过尸体吗?或者清理过现场?”
“……擦了一下……地方……”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听不见。
我盯着她,目光扫过她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但就在她右手的中指指甲缝里,我看到了一丝极细微的、不属于她米色开衫的深色痕迹。一点点,嵌在指甲缝的最深处。像是……泥?或者是……干涸的血痂?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勘查队的车到了,呜哇呜哇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雨夜的沉闷。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鱼贯而入,别墅里顿时充满了某种冰冷而高效的忙碌气息。
闪光灯一次次亮起,照亮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定格下所有看似平静的细节。
法医老张蹲在床边,初步检查尸体。他抬起死者的头部,仔细查看后脑。我走过去。
“怎么样?”
老张眉头拧得死紧,声音压得很低:“后脑确有钝器击打伤,皮下血肿严重。但不是新伤。”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下门口那个女人模糊的身影,“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更精确的要等回去解剖。”
二十四小时,和我的判断吻合,和那丝尸臭吻合。
但那女人说,是昨天下午出的事,是误推导致的撞击。时间对不上,她在撒谎。
我走到门口,那个女人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雨声似乎小了些,但更显得别墅里一种诡异的寂静。
“王女士,”我看着她的侧脸,“你确认事情是发生在昨天下午吗?”
她浑身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眼神还是那样空,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是。”
“但我们初步判断,王先生的死亡时间,要更早。”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