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光了杯里的酒。酒精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别的什么在身体里窜起的热意。
他说得对。烂人真心。
我和他,都不是什么健康的人。
* * *
纠缠变本加厉。
他会在深夜打电话来,不说话,只听我的呼吸。有时是醉后的呓语,反复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
一次他深夜喝醉,用力敲我的门。我开门,他几乎倒进来,浑身酒气,眼眶通红。
“他有没有这样过?”他把我按在墙上,手臂横在我胸前,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侧,“有没有这样…发疯地找你?”
“没有。”我试图推开他,手下是紧绷的肌肉和灼人的体温,“陈默从不这样。”
“所以我赢了。”他低笑,重量完全压过来,头埋在我肩上,“他只会看着,只会等。而我敢发疯,敢恨,敢弄脏自己…所以他输了,我赢了…”
他的声音渐低,变成模糊的呓语。呼吸喷在我颈间,潮湿而滚烫。
我僵在原地。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身前却是他火山一样发烫的身体。冰火交织。
最终我还是把他拖进了客厅沙发。他蜷缩着,眉心紧蹙,像个不安的孩子。手指却还死死攥着我衣角。
我一根根掰开他手指时,他喃喃自语:“…别走。”
那一刻,心里某根弦猝不及防地塌陷。
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泛白。酒精和某种无形的绳索把我们捆在一起,沉向深渊。
* * *
周末他强行把我带去看海。陈默曾经和我们都提过想来的那片海。
海风很大,浪涛汹涌。我们并肩站在礁石上,谁也没说话。
“他应该会喜欢。”很久之后,江临开口。
“大概吧。”
“林深,”他忽然叫我名字,声音在海风里显得有点散,“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会不会记得我?”
“不会。”我说。
他笑了,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撒谎。”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把我推下了礁石。下面不是深水区,但足以让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我从齐胸深的水里站起来,怒骂的话还没出口,他却纵身跳了下来,溅起巨大水花。
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向他自己,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浑身滴水,眼睛亮得吓人。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沙哑,“别透过我看他。看着我,江临,恨你、缠着你的这个疯子!”
海浪一下下拍打着我们。他的眼睛像最深的海沟,要把我吸进去。
然后他吻了我。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充满了咸涩的海水味、掠夺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像最后的告别,又像开始的宣誓。
我攥紧他湿透的衣领,回应了这个吻。同样凶狠,同样绝望。
我们在海浪里厮打、亲吻,像两个濒死的人争夺最后一口空气。
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沙滩上。他压着我,手指深深陷进我肩膀的皮肉里,疼痛又清晰。
“我恨你,林深。”他喘息着说,眼睛红得可怕,“从他知道你,眼里就没有别人开始…我就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