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恨我才信他爱我
你说你恨死我了,做鬼也要缠着我——
我才会相信你的爱有几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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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墓园第一次见到江临。
他站在我未婚夫的墓碑前,黑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像一只垂落的翅膀。
雨丝斜织,他没有打伞,水珠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陈默经常提起你。”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磨砂玻璃相互摩擦,“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握紧手中的白菊,指甲掐进茎秆。最好的朋友?是啊,陈默直到死前一周还跟我通过电话,笑着说等回国要给我当伴郎。
他没提自己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提他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更没提江临。
“他没怎么提过你。”我说,语气里的尖刺自己都听得清楚。
江临转过脸来。他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凌厉的眉骨,深陷的眼窝,看人时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直白。雨水浸湿了他的前额发,几缕黑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无端显出几分阴鸷。
“我们在一起三年。”
他踏近一步,雨中的草木气息混着他身上某种冷冽的木质香扑来,“最后半年,他每天夜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林深。”
我的呼吸窒住了。
雨水好像瞬间冷了几度,钻进衣领,贴着皮肤滑下,冰得像蛇。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江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碎玻璃渣,“他弥留时攥着我的手,眼睛看着的却是病房门口。他在等谁,你不清楚?”
我退后半步,脚跟碾过湿软的草皮。
陈默是我藏在心里十年的刺,碰一下都钻心地疼。没人知道,包括他。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我把白菊放在墓前,花瓣瞬间被雨水打湿,萎靡地蜷缩起来,“那么,再见。”
转身时,手腕被他抓住。冰冷的指尖,力道却大得惊人,像镣铐骤然锁紧。
“他留了东西给你。”江临的声音贴着我耳后响起,“不想看看?”
* * *
陈默的公寓还保持着原样。
空气里有灰尘和遗忘的味道。
江临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
“他不让我看。”他把铁盒推到我面前,“钥匙在盆栽底下垫着,也是他说的。”
我打开那个锈迹斑斑的盒子。
最上面是一沓照片,我和陈默大学时的合影,篮球场、大排档、熬夜复习的图书馆…照片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毛。
底下是几封没寄出的信。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陈默的字迹。
还有一本日记。
我拿起最上面一封信,抽出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林深,我和江临在一起了。对不起。”
日期是三年零两个月前。陈默出国深造的第二年。
“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抬头,看向靠在窗边的江临。他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过于锐利的轮廓。
“因为你蠢。”他吐出一口烟,淡淡地说。
我忍住把铁盒砸在他脸上的冲动,去翻那本日记。纸页哗啦作响,然后停在其中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