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砚舟来了。”许随把一顶安全帽扣到姜风眠头上,“走水下通道,去3号货运口,摩托在那儿。”

铁门被踹开,雪雾卷进——沈砚舟带着三名保镖,枪口在充电灯下泛冷光。

“许随,把人留下。”男人声音不高,却盖过风声,“否则,你今晚就得沉江。”

许随挡在姜风眠前面,手在背后比了个“三”——通道方向。

“沈总,想要人,可以。”她抬手,亮出一只遥控器,“我在你儿子外套里塞了颗体温触发雷管,温度再升0.2℃,砰——”

保镖们同时端枪,星回被惊醒,大哭。

沈砚舟眸色一沉,下颌线绷紧,“你敢。”

“我烂命一条,有什么不敢?”许随拇指悬在红色按钮上,“退后十米,让她们走。”

姜风眠抱紧星回,孩子滚烫的额头贴在她颈侧,像块烧红的炭。

沈砚舟不动,枪机已扳开。

“三、二——”许随开始倒数。

姜风眠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足够清晰,“沈砚舟,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你弟弟真正的死因。”

枪口微不可察地一偏。

就在这一秒,许随按下遥控器——灯光瞬间熄灭,调度室陷入漆黑。

“走!”许随推她后背,姜风眠抱着星回,弯腰冲出侧门,脚踏积雪,扑进呼啸的冷风。

身后枪声、搏斗声、铁器碰撞混作一团,她不敢回头,沿着锈梯下到码头底部——一条被潮水半淹的维修隧道,摩托艇熄火停在暗桩旁。

许随随后跃下,左臂被血染透,却笑得张扬,“快,钥匙在帽檐。”

摩托艇点火,引擎低吼,像只被唤醒的兽。

沈砚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隔着风雪,怒意翻涌:“姜风眠——你今日敢踏出这条江,我让你父亲陪葬!”

姜风眠把星回裹进救生衣,自己跳上驾驶位,回头——

远处探照灯亮起,雪白光柱里,沈砚舟举枪瞄准,风卷起他大衣下摆,像一面黑旗。

“眠眠,走!”许随推艇离岸。

枪响——

子弹擦过艇舷,击碎尾灯,玻璃飞溅划破姜风眠侧脸,血珠瞬间被风吹散。

摩托艇冲进主航道,黑浪翻涌,雪落在浪头,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星回在她怀里哭到打嗝,小手却死死抓住她衣领,“妈妈,别丢下我……”

姜风眠把油门拧到底,泪与血混在一起,咸涩入口。

“不怕,妈妈在。”

港城方向,天幕尽头泛起蟹壳青,黎明就要来了。

6

港城,玛丽医院旧楼。

凌晨五点,地下负二层,走廊尽头停尸间的铁门被推开,冷气混着福尔马林扑出来,像一堵无形的墙。姜风眠把星回裹在背带里,孩子高烧未退,呼吸滚烫,却仍昏昏沉沉攥着她衣领。许随左臂缠着临时绷带,血透到纱布外,在暗灯下呈黑紫色。

“周琼在里面。”许随压低声音,“她只剩今天晚上的班,天亮就辞职出国。”

停尸间空无值班员,墙壁电子钟红色秒针一跳一跳,像催命。最里侧,老旧储物柜被改成临时更衣区,帘子半掀,露出一个中年女人瘦削背影——港式护士服,头发花白,正把个人物品往背包里塞。

听见脚步,周琼猛地回头,目光落在姜风眠脸上,唇色瞬间褪尽,“你……你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