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时,他递过来一杯热奶茶,杯壁还带着温度:“三分糖,加珍珠,你以前最爱喝的。”
我握着奶茶杯,眼泪差点掉下来。
高中时,他总在晚自习后买一杯这样的奶茶,在学校后巷的路灯下递给我,那时候的奶茶很甜,甜得让我忘了所有烦恼。
可现在,这杯奶茶却苦得我心口发疼。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房子都快拆迁了,楼道里堆满了垃圾,空气中飘着一股霉味。
我解开安全带,想赶紧下车,手腕却被他攥住。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他的声音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惊讶,有心疼,还有点愤怒。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嗯,这里便宜,一个月五百块,离我兼职的便利店也近。”
他没说话,拉着我走进楼道。
地下室在负一层,没有电梯,我们走了很久的阴暗楼梯,楼梯间里还堆着别人扔掉的旧家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终于到了我的出租屋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瞬间,尴尬得想关门。
房间里太小了,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易衣柜。
书桌上堆着催梦师的专业书和还债账本,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还债计划表,上面用红笔勾掉了大部分,只剩下最后十万块。
陆沉走进来,眼神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我叠在床头的、洗得发白的睡衣上,“七年,你就这么过的?住这么小的地下室,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我低下头,把奶茶放在书桌上:“挺好的,至少能还债。我爸妈欠的债,我得还完,不然我良心不安。”
他突然走过来,一把抱住我。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阳光的味道,像高中时那样,让我忍不住想哭。“信一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还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过得这么难?我等了你七年。”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决堤:“我不能告诉你,陆沉。我爸妈害了你们家,我怎么有脸找你帮忙?我怕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怕你觉得我是在卖惨求同情,我只能自己还,只能自己赎罪……”
他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你爸妈。”
3、
第二周的治疗结束后,我没有和他交流,直接离开治疗师。
他也没再找过我,我继续自己浑浑噩噩的两点一线。
周六早上五点,我就爬起来换外卖服。
天还没亮,我骑着二手电动车穿梭在街道上,冷风灌进衣领,冻得我打哆嗦。
送完第三单时,我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馒头,刚咬了一口,
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SUV——那是陆沉的车。
我的心猛地一紧,赶紧低下头,把电动车骑得飞快。
我知道他在跟着我。
接下来的一整天,不管我送外卖到哪个小区,总能在街角或路边看到那辆熟悉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