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照例围着许多人,对着城墙上的告示指指点点。我本不想凑热闹,余光却猛地瞥见那告示上画的头像。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画像……分明是霍惜沉!
虽然画工粗糙,但那眉峰那眼神,绝不会错!
画像旁边,赫然写着一行大字:「通缉霍王府逃奴,擒获者,赏千金!」
千金……
我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逃奴?他是逃奴?还被霍王府通缉?赏千金!
霍王府!那是何等庞然大物!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两只蚂蚁!
我竟然和一个被霍王府通缉的逃奴,一个价值千金的逃奴,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久!我还给了他一枚铜钱,让他做我的假丈夫!
恐慌攫住了我,让我浑身发抖。我不能回去!绝对不能!会被他连累死的!
我白着脸,绣品也顾不上卖了,跌跌撞撞地往回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立刻逃!在他回来之前逃走!
冲回小院,阿黄摇着尾巴凑上来,被我一把推开。我冲进屋里,手抖得几乎打不开柜子,胡乱将几件衣服卷成一个包袱。
刚系好结,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院门被推开了。
我猛地僵住,血液都冻僵了一般,一点点艰难地回过头。
霍惜沉站在门口,身上还是那件半旧的粗布衣裳,沾着些尘土,像是刚赶车回来。他目光落在我肩上的包袱上,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要去哪儿?」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
我吓得往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柜门上,牙齿咯咯打颤:「我……我……」
他一步步走进来,逼近我。屋内光线昏暗,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危险。
「看到告示了?」他语气平淡,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我猛地点头,又拼命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对、对不起……钱我不要了…你放我走吧…求求你…我不敢告发你的…我真的不敢…」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走?」他忽然轻笑一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到我的脖颈,激起我一阵剧烈的战栗。
那指尖缓缓上移,抽走了我发间簪着的那根粗糙木簪——是他之前削给我临时用的。
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我惊恐的视线。
「娘子慌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为夫还没给你……」
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粗布外衫的扣子。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件代表着他「马夫」身份的衣衫被他褪下,随手扔在地上。
露出里面……一袭墨色锦袍,襟口与袖口,用金线密绣着张牙舞爪的蟒纹!在昏暗的烛光下,隐隐流动着逼人的威压。
他俯身靠近,重新拾起那根木簪,冰凉的簪身贴着我滚烫的皮肤,缓缓滑过我的下颌。
最后,他的唇几乎贴在我的耳廓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却让我如坠冰窟。
他说完了后半句:
「……换金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