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你逃得狼狈，喝口酒压压惊？”她递来酒盏，指尖白皙修长，微微一勾，似乎含了笑意。
我没接。剑仍横在膝上，冷光未收。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她。
“苏婉。”她报上名字，轻描淡写，“江湖中也许有人叫我苏大小姐，但你只要记得，我方才救了你。”
我低声冷笑：“救我？你若真好意，怎会事后问我打算如何谢？”
苏婉不以为意，反倒将酒盏收回，自己抿了一口。酒液映着她唇色，亮得晃眼。
“江湖上，没有白捡的恩情。”她放下杯子，指尖轻敲桌面，“你若聪明，就该知道，我对你感兴趣。”
她说得直白，却偏偏用的是最含糊的眼神。暧昧得让人心口发紧。
我没再多言，只静静看着她。看得久了，她忽然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你不肯松口，那不如先试一试。”
话音未落，茶肆的门被猛地推开。数十名赤风堂杀手涌入，刀光寒冷。
我一跃而起，剑锋带起残灯的火星。血光与叫喊声瞬息交织。
苏婉却安然坐在桌前，抚着酒盏，神色平静得诡异。她不急着动手，只在我被数人围攻时，才缓缓出手。她袖口一振，数枚暗器飞散，精准夺命。
我喘着气，剑尖滴血。敌人尽数倒下。
“你早知他们会来？”我喝问。
苏婉弯起唇角：“赤风堂在追杀你，江湖皆知。我不过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我冷笑，“还是设局试探？”
她没有否认，只将残酒一饮而尽，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值得。”
空气忽而沉寂。她的眼神没有笑意，却比方才更危险。
——
夜更深，血腥气随风散去。我们同行在破败的街巷，月色笼罩瓦砾。
她撑着青伞，走在我身侧，步伐轻快，仿佛与我肩并肩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顾公子，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救你？”她忽然问。
我沉默片刻，道：“你心机太深，答案我未必想听。”
“呵，”她低笑，“你明明想听，却假装冷漠。”
她凑近一步，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暖意，“你眼里杀气太重。可在我眼里，你的剑，不只是杀人，还藏着别的东西。”
我心头一震，握剑的手却更紧。
“别的东西？”
她侧首看我，眼神暧昧而锋利：“欲。”
她的唇角轻轻上扬，仿佛说出口的不是试探，而是一种挑衅。
我盯着她，胸口起伏。明知她的话是陷阱，却偏偏心口被点燃。
江湖冷雨未干，而她的声音，却比刀更利。
这一夜，我走在她身边，却每一步都像踏在刀锋。
我知道，她在试探我。 而更危险的是——我似乎愿意被她试探。
3
月色昏沉，风声如鬼。
我们暂宿的客栈残破狭窄，屋外荒野无灯，唯有虫鸣低沉。苏婉斜倚在木榻旁，纤指拨弄烛火，映得她眉眼忽明忽暗。
我将剑横在身侧，闭目调息。可心头的紧绷，并非全因赤风堂的追杀。
“顾公子。”她忽然开口，声线轻柔，却带着戏谑，“你这样盯着我，究竟是怀疑我，还是想别的？”
我睁开眼，剑锋反射月光，冷冷回应：“你心思太深，信你便是自寻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