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又发病了?"陆昭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临弟总爱刺激他。"
钥匙在我袖口发烫。陆沉舟最后抽搐了一下,婚戒在急救灯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我数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在陆昭推门前把针管踢进柜底。
"沉舟最近梦游症加重了。"陆昭的皮鞋尖拨开碎玻璃,弯腰查看他弟弟的瞳孔,"总喊些陈年旧事。"
周砚的绷带缠上我渗血的手腕。他手指在纱布下写了三个数字,是保险柜的密码。
"陆先生。"老管家突然跪下来擦拭地上的牛奶,"钢琴..."
陆昭的眼神突然变冷。他掏出怀表看了看,钢印日期在灯光下反光。1993年4月17日,和针剂标签上的数字一样。
"临弟今晚来书房。"他转身时西装后摆扫过药瓶碎片,"带上你改过的账本。"
监控探头停止了工作。周砚扶起陆沉舟,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一把黄铜钥匙。我认出是地下室档案柜的,齿痕和十年前福利院管理员佩戴的那把分毫不差。
陆沉舟在昏迷中攥紧我的衣角。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松动了,内侧刻着的"季"字沾着我的血。
"哥哥..."他唇间漏出气音,像七岁那年被推进火场前的哭喊,"疼..."
我掰开他的手指。钥匙的锯齿边缘在手心留下深红的印子,和父亲遗物上的血渍形状重合。
4
香槟塔折射的水晶光刺得眼睛发疼。
"季陆两家联姻。"陆昭的酒杯碰在我杯沿,裂出一道细纹,"临弟觉得如何?"
全场掌声像潮水涌来。我瞥见陆沉舟捏碎高脚杯,红酒顺着指缝滴在定制西装上。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青,内侧刻着的"季"字沾着血丝。
"荣幸。"我仰头喝干香槟,喉管烧灼感比预想的强烈。催吐剂的味道,周砚今早提醒过的。
陆沉舟突然抓住我手腕。尾戒在他掌心变形,铂金圈勒进皮肉。宾客们的笑声突然远了,我听见骨头摩擦的细响。
"洗手间。"我抽出手,戒指已经嵌进他掌纹里,"失陪。"
镜面映出我发白的嘴唇。手指抠进喉结时,淡蓝色酒液混着胃酸冲进洗手台。周砚的白大褂出现在镜中,他正用针管抽取陆沉舟留在香槟杯里的唾液样本。
"二少爷的血样结果出来了。"他旋紧试管,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基因缺陷诱发精神分裂,药物成瘾是后天培养的。"
我打开水龙头。水流冲走呕吐物的声音里,隔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响动。老管家佝偻着背走出来,浑浊的眼珠盯着周砚手中的试管。
"陆先生找您。"他递来毛巾,边缘绣着福利院的标志,"在露台。"
露台的风裹着陆昭的古龙水味。他背对我弹烟灰,火星落在盆栽里,烧焦的叶片蜷曲成1993年的日期。
"沉舟弄疼你了?"他没回头,烟头指向我渗血的尾指,"小时候他撕你作业本,也这个表情。"
我摸到口袋里的试管。周砚塞进来的,标签上标着陆沉舟的血型参数。和福利院火灾幸存者的医疗记录完全吻合。
"地下室钢琴。"我突然说,"音准有问题。"
陆昭的烟灰缸停在半空。他转身时,西装内袋的照片滑出半截。七岁的我站在福利院台阶上,身旁是穿病号服的陆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