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殡仪馆，梅芳的告别仪式正在举行。哀乐低回，呜咽声此起彼伏。
赵凯穿着他唯一一套能见人的、洗得发白、款式过时的黑色西装，袖子有些短，露出了一截手腕。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低着头，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插在裤兜里。冷风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却感觉不到冷，只有心里一片麻木的悲凉。
梅姐走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不值。
是为了救她的爱犬“太阳”。那是一条极其聪明的咖啡色贵妇犬，被梅姐打理得毛发卷曲漂亮，能像小孩一样穿着小衣服直立走路，会作揖，会叼拖鞋，梅姐待它如同亲生子女，宝贝得不得了。
事发那天，梅姐带着太阳去市场买熬腊八粥的原料。过马路时，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条大型犬狂吠。太阳受惊，猛地挣脱了牵引绳，窜上了马路。恰在此时，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呼啸而来。梅姐当时什么都没想，尖叫着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抱回太阳…结果，人狗双双殒命在沉重的车轮之下。
42岁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像一盏突然被吹灭的暖灯。
“多好的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唉…为了条狗，真的不值得啊…”
“是啊，听说她这表弟还是她经常接济的，这下靠山也没了…”
前来吊唁的人们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赵凯的耳朵里。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们不懂！他们根本不懂！太阳对梅姐来说，就是亲人，就是孩子！那种感情，这些冷漠的人怎么会懂！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悲戚的人群，最后，定格在了前方那个穿着昂贵黑色羊绒大衣、肚腩凸出、正一脸肃穆地与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握手致谢的男人身上——贾仁。
他俨然一副主事人的模样，接待着各方来宾，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悲伤中带着坚强，从容里透着哀痛，偶尔还会抬手拭一下眼角，仿佛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几个看起来像是官员和老板模样的人正围着他低声交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赵凯看着他那副表演，胃里一阵翻腾。
仪式终于结束。宾客们开始逐渐散去。贾仁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准备离开。
赵凯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鼓足勇气，拨开人群，快步走上前，拦在了贾仁面前。
贾仁正和旁边的人说着话，被打断后，不悦地皱起眉头。看清是赵凯，他脸上那精心伪装的悲伤瞬间凝固，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换上一种混合着冷漠、警惕和不耐烦的表情。
“贾哥…”赵凯声音干涩，低声开口，“节哀顺变…那个…我姐走了，之前…之前借给你的那五万块钱…你看…”
贾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瞬间吸引了周围还没走远的宾客的注意：“钱？什么钱？赵凯，你说什么胡话呢？”
赵凯心里猛地一咯噔，强忍着怒火，尽量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