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坚定，眼神却飘忽了一瞬，没能与她对视。
夜深了，如意在炕角睡得正香，小手里还攥着爹爹给的泥人。
林素心为陆明远斟上一杯热茶，轻声问：“老夫人身体可好？”
陆明远接过茶杯，沉吟片刻：“母亲她...还是老样子。咳嗽入冬后加重了些，但无大碍。”
“我备了些川贝枇杷膏，明日你带回去给老夫人吧。”
陆明远握住她的手：“素心，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烛光下，他的面容俊朗如昔，眼角却添了几丝细纹。林素心忽然发现，这六年的等待，在他脸上也刻下了痕迹。
“明远，”她犹豫了一下，“若老夫人实在不愿，我们不必...”
“别说了，”他打断她，“今年一定成。我发誓。”
他的目光终于与她相接，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决心，像是愧疚，又像是...恐惧？
林素心没有再问。她只是点点头，依偎进丈夫怀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腊月二十八，陆明远必须回陆家大院准备年事和祭祀。临行前，他再三保证除夕夜一定来接她们。
“苹果我都选好了，又大又红，保证一箭就中！”他抱着如意转圈，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林素心站在门口，目送他骑马远去的身影，忽然没来由地心慌。
这一次，她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除夕，将会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娘，我们真的要进大院子了吗？”如意扯着她的衣角问，眼睛亮晶晶的。
林素心弯腰将女儿抱起，轻声道：“也许吧。”
也许终于能进陆家大门，也许...永远也进不去了。
风雪更大了，将陆明远的足迹一点点掩盖，仿佛他从未来过。
第二章 除夕疑云
除夕这天，雪终于停了。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如意早早起床，换上了那件红棉袄，两个小辫子扎得整整齐齐，系着红头绳。
“娘，好看吗？”她在母亲面前转了个圈，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林素心点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从早上起，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娘，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如意扒在窗口，眼巴巴地望着通往陆家大院的那条路。
“要晚上呢，祭祀结束后。”林素心答道，手里整理着药柜，却心不在焉地将当归放进了黄芪的格子里。
她不禁想起昨天陆家管家悄悄送来的一封信。信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写的，只说老夫人咳疾加重，望她配些药膏让管家带回。这本身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信纸背面无意中沾上的一点墨迹——依稀能辨出“苹果”二字。
苹果？林素心的心沉了沉。陆家祠堂的如意苹果是每年精心挑选的，个大形正，色泽红润，象征着来年家族圆满如意。为何要特意提及？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心。六年的等待已经让她变得疑神疑鬼了。
午后，林素心正在灶前熬药，忽听门外传来马蹄声。如意早已飞奔出去：“爹爹！”
然而来的不是陆明远，而是陆家的老管家福伯。他面色凝重，下车后先是行了一礼：“夫人，老爷让我来接您和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