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瞎话！"苏冉抢过便签研究，"集团军采购怎么会买攀枝花芒果干！而且这字写得真好看，像练过书法似的。"
后来才知道，千岳托了好几个战友才买到正宗攀枝花芒果干，还特意请教了炊事班怎么保存不易坏。
周明是侦察连指导员，南京政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他来医院看兵，顺便给我带了本《高原常见病防治》。
"千连长让带的。"他推推眼镜，"说沈医生刚来高原，多学习没坏处。"
我翻开封皮，里面夹着张书签——昆仑山的干枯雪莲，标本做得极精致。
"他自己采的，"周明压低声音，"跑了好几个山头。回来还被张浩那小子笑话，说连长采花贼技能点满了。"
正说着，走廊传来清脆的女声："周明！你说好陪我去市里的！"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姑娘走过来，看到我们立刻笑起来："呀，这就是沈医生吧？我是周明爱人林薇，总听他说侦察连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女医生。"
林薇热情地拉住我的手："下次来家里吃饭啊！老周做饭可好吃了，比你们食堂强多了！"
周明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妻子，眼神里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等他们走了，苏冉羡慕地叹气："指导员和嫂子真是模范夫妻...不过无恙，千连长最近很反常啊？"
是啊，太反常了。
接下来几天，千岳总是"恰好"出现在医院。有时候是来拿体检报告，有时候是来看训练伤的兵，每次都会"顺路"带来些小东西。
一包四川榨菜（"炊事班多做了一包"），一支护手霜（"高原干燥"），甚至还有本翻旧了的《实用外科学》（"淘汰下来的"）。
最让我心动的是个手工制作的温度计挂钩，用子弹壳打磨而成，下面坠着颗昆仑山的小石子。
"训练时随手做的。"他递过来时眼神飘向别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你们输液架不是缺挂钩么。"
苏冉后来偷偷告诉我，千岳向护士长打听了好几次输液室缺什么设备。
七月，集团军搞实战演练。侦察连当蓝军，我们医疗队配属红军。
高原的夜冷得刺骨。我守着医疗帐篷，突然帐篷帘子被掀开，千岳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沈医生，"他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杯，"姜茶。预防感冒。"
保温杯还是烫的，显然一路被他揣在怀里保温。他额前的黑发被夜露打湿，几缕散落在眉峰处，让他平日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千连长..."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演习要持续到后半夜。"他目光扫过我的单薄军装，"高原夜冷，注意保暖。"
说完转身就走，迷彩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演练结束后，侦察连拿了第一。庆功会上，千岳以茶代酒。我作为"医疗保障有功人员"也被请去。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像别人那样热闹。我递给他一杯新泡的蜂蜜水，他接过去的时候轻声说："谢谢。"
"攀枝花，"他忽然问，"是不是有种花叫木棉？"
我愣了下："是啊，又叫英雄花。"
"哦。"他低头喝水，长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绪，半晌轻声说，"一定很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