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谈条件了吗?”
护卫长吞咽口水,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希露法侧头,看见洛伊德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天真,却带着血味。
她知道,殿下回来了,带着失败与代价,也带着更疯的执念。
——
审判庭外,夜雨倾盆。
洛伊德被押上高台,双手锁魔钢铐,却仍昂首。
王座上的老皇帝面色铁青,声音如滚雷:“你可知罪?”
“知。”少年答得轻快,“罪在失败,不在尝试。”
“混账!”皇帝拍扶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敢保证不再触碰禁术?”
洛伊德想了想,摇头:“不敢。”
轰——
庭下贵族哗然。
皇帝深吸口气,缓缓抬手:“既如此,剥夺王子身份,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踏入王都——”
“陛下。”洛伊德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雨声,“您欠我一次。”
皇帝眯眼。
“三年前,北境魔族入侵,是我用三百七十一重魔阵守住城门,换得王国喘息。”
少年抬眸,右眼深邃似渊。
“如今,我只求一间地下实验室,外加四哥的心脏冷藏权,您不给,我就自己拿。”
“放肆!”
皇帝拍案而起,皇冠微斜。
洛伊德笑笑,右手轻打响指。
啪——
审判庭穹顶的水晶吊灯瞬间炸裂,碎片化作银蝶,盘旋不落。
“我失去了一只眼、一条手臂、全部颜色,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输。”
银蝶聚成一只虚幻手掌,遥遥指向皇帝心口。
“而您,还有整个王国。”
雨声骤停,风也噤声。
良久,皇帝坐回龙椅,像被抽去脊骨。
“……准。”
老皇帝声音沙哑,“地下三层,冷窖,随你折腾,但记住——”
“若再失败一次,我会亲手把你剩下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喂龙。”
洛伊德躬身,断袖随风飘,像一面残破旗帜。
“谢父王。”
他转身,赤足踏过雨水,背影单薄,却亮得刺眼。
希露法撑伞追来,将伞面倾向他,自己半边肩湿透。
“殿下,接下来?”
“回去睡觉。”少年打了个哈欠,“明早九点,复活实验第108次,记得给我绑粉色绷带。”
女仆长点头,轻声应:“是。”
雨幕中,两人并肩走远,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很快被雨水冲淡,却又有新的血珠落下,像一场永不停息的小雨。
——
地下实验室,冷窖。
迪安的心脏被放进银白容器,符文闪烁,像冻住的星火。
洛伊德站在容器前,独眼倒映那颗心,轻声呢喃:
“四哥,明天见。”
“如果再次失败……我就拿灵魂凑数。”
他笑,笑得像孩子,又像赌徒。
世界在他眼里,依旧黑白,可那颗心脏,却红得刺目——
那是他仅剩的颜色,也是他必须赢回来的全部。
…
雪崖离王宫七百里,夜里没有月亮,只有风在割脸。
莲把斗篷帽拉低到鼻尖,露出的下半张脸惨白,像被水泡过的纸。
他怀里抱着桃——确切说,是抱着一具开始石化的女人。
从指尖开始,灰白一路蔓延,过肘,过肩,像一场无声的潮水,把活人的颜色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