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啊,”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迟疑,“你们家…最近是不是请了什么东西回来?”
小雅心里咯噔一下:“没…没有啊,张姨。”
“奇怪,”老太太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腕间的佛珠,“我咋觉得…你们家门缝里渗出来的‘气’有点杂?好像掺了别的…东西。夜里静的时候,好像还有谁家在摇纺车,又像是…有人在哼老戏文,调子听得人心里头发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楼根基不净,有些东西…不能乱往家带。”
小雅脸色微白地回到家,把话转告给李维。两人沉默地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不定。
李维再也坐不住,他再次去找了叔叔李明义。这一次,他追问了细节,那个符号,那个村子,关于“鹿蜀”的一切。
李明义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许是被李维苍白的脸色吓到,终于又多回忆起一些碎片:“那符号…像是个古体的‘禁’字变体,或者是‘镇’字…道观里的老道士磕磕巴巴地说,是‘戒贪妄,缚异响’…说那鹿蜀的叫声,能引来‘山愁’,它的皮子若带怨气‘响’了,就会像 beacon…像灯台,给不该来的东西指路…”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太玄,猛地刹住话头,挥挥手,“都是没影子的事!一块死皮子还能翻天?你要是不安心,就找个红布包起来,塞灶台底下镇一镇,或者…干脆扔远点!”
李维失魂落魄地回家。地铁窗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窗外飞速掠过的隧道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他耳边反复回响着叔叔的话——“不能响”、“引来山愁”、“指路”…
还有老太太那句——“渗出来的气有点杂”。
他脚步虚浮地爬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电压不稳而明明灭灭,在他身后投下摇摆不定、时长时短的狰狞影子。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家门打开的瞬间——
那声音猛地扑面而来!
不再是幽微的哼唱,不再是断续的嗡鸣。它变得清晰、尖锐,充满了某种非人的、令人头皮发炸的穿透力!就是从那书房抽屉里爆发出来的!像是有无数根极细的金属丝在高速震颤、摩擦、碰撞,模拟出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癫狂的“歌唱”!
小雅脸色惨白地站在客厅中央,惊恐地望着书房的方向。
李维心脏狂跳,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拉开书房抽屉——
那块浅赭黄色的皮毛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这一次,它不再无声。
那些深墨色的、扭曲的虎斑纹,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高速震颤着!伴随着每一次震颤,那诡异尖锐的“歌声”就猛地拔高一分!皮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扭曲,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冰冷的、带着陈腐腥甜的气味。
更让李维血液冻结的是——
他看见,抽屉内壁的木质表面上,不知何时,竟然凭空浮现出数道细密的、深褐色的纹路,正如同寄生藤蔓一般,沿着木头纹理缓缓蔓延、增生,那形态…像极了皮毛上那些蠕动的不祥斑纹!它们正在“生长”!
而那非人的、歌唱般的异响,正毫无阻碍地从那块震颤的皮毛深处,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尖针般刺入他的耳膜,钻入他的脑髓,冰冷地宣告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侵蚀,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