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细微的变化开始显现。起初是好的一面,或者说,看似好的一面。
小雅一直有些痛经的毛病,这次月事来临,竟然破天荒地没什么感觉,只是腰微微有些酸。她随口对李维提起,两人都没太在意,只当是最近休息好了。
又过了几天,小雅单位组织体检。回来后,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惊喜和困惑的表情。
“李维,”她犹豫着开口,“医生说…我卵巢功能的一些指标,比以前好了很多…简直好得有点…不可思议。还说我这体质,很容易受孕…”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神有些迷茫,“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前段时间还…”
李维心里猛地一沉。叔叔那句“能助人气,旺子嗣”的话,像冰冷的毒蛇,倏地钻入他的脑海。难道…
他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勉强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你身体调理好了。”
小雅点了点头,但眉头依旧微蹙着,那点喜悦被一层莫名的阴霾笼罩着。
与此同时,家中开始出现更多难以解释的细微异状。
阳台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靠近书房方向的那几片叶子,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抽条、蔓延,绿得发黑,叶片肥厚得不正常,甚至爬上了旁边的窗帘杆。而另一侧背对书房的枝叶,却依旧蔫头耷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泾渭分明。
家里的蟑螂似乎绝迹了。但李维有一次深夜去厨房喝水,无意瞥见墙角急速窜过一只多足虫,体型硕大,颜色是一种油亮的、近乎深褐的黑色,背甲上的花纹…他心头一跳,没看清,那虫子就钻进了瓷砖裂缝,但那瞬间的视觉印象,竟让他莫名联想到了那块皮毛上的斑纹。
最令人不安的是夜间。
那清晰的歌声不再出现。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低沉、更绵密的背景音。像是无数细小的砂砾在墙壁内部持续不断地摩擦,又像是极远处传来的、被大地过滤了的沉闷鼓点,富有某种诡异的、非人类的节奏感。这声音并非总能听见,但每当夜深人静,李维屏息凝神,总能隐约捕捉到它的存在,它不再作用于听觉,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骼和内脏的震动。
小雅开始做奇怪的梦。她说梦里总听到有人在哼歌,调子就是最初那种模糊的谣曲,但听不清歌词。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陌生的、雾气弥漫的山路上,两旁是形状怪异的岩石和从未见过的植物,脚下泥土湿滑冰冷。还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在她前面不远处,像马,又不像,通身似乎覆盖着斑驳的阴影,它回头望了她一眼,没有眼睛,只有两团旋转的深褐色的漩涡。
她每次都在一身冷汗中惊醒,心悸不已。
李维自己的睡眠也变得极浅,且破碎。他时常在凌晨三四点莫名醒来,感觉房间里空气滞重,仿佛充满了看不见的、粘稠的流体。有时他会产生短暂的幻觉,看见天花板角落的阴影似乎在蠕动,延伸出枝杈般的、深色的纹路。
他尝试用科学解释这一切——压力太大、神经衰弱、集体性心理暗示。他甚至偷偷在网上查了“次声波”“人耳听感”等,试图将那诡异的震动和身体不适归因于此。但内心深处,他知道不是。叔叔的警告、老太太的直觉、还有家中这些具体而微的、正在发生的异常,都在指向一个他不愿承认的、超乎常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