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盆异常茂盛的绿萝，原本只是爬上了窗帘杆，此刻，那些深绿近黑的藤蔓，竟然如同活物一般，蜿蜒着爬下了墙壁，贴地而行，已经越过了书房的门槛，探入了客厅！它们蔓延过的地板和墙脚，留下了一道道湿漉漉的、深色的水渍痕。
而更让他头皮炸开的是——
在那些湿润的痕迹边缘，以及客厅光滑的瓷砖地面上，赫然印着几个模糊的、湿漉漉的印记。
那印记绝非猫狗所为。
形状古怪，前宽后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蹼状或分趾的结构…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刚从深山里出来，带着一身的泥泞和水汽，悄无声息地踏入了他的家门。
李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冻结。
那低沉的、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咚… 咚… 咚…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循着那不应存在的“歌声”和弥漫的“生气”，一步一步，从遥远的山林深处，踏着亘古的节拍，朝着这个小小的家，蹒跚而来。
三
那模糊的、带着湿泞土腥气的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李维的视网膜上，更烫在他的神魂深处。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挤压出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这不是幻觉，不是压力过大，更不是什么次声波干扰。某种东西……来了。
“咚…” “咚…” “咚…”
那低沉而富有诡异节奏的震动，不再是隐约的背景音，它变得清晰可辨，仿佛就源自楼板之下，源自这栋老楼冰冷的水泥地基，源自更深处那被填埋的、旧河道的淤泥之中。每一次震动，都让脚底传来微麻感，桌上的水杯泛起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空气中弥漫的土腥腐叶气味更加浓郁，压过了原本家居生活的所有气息，甚至盖过了那皮毛残留的甜腥。这味道古老、潮湿、带着坟墓和深林无人处的死寂。
李维猛地后退，撞在玄关的鞋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疯狂地冲向书房门口，试图将那盆仍在向外蔓延的、妖异茂盛的绿萝推回书房，再把门死死关紧。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些肥厚油绿的藤蔓，触感冰凉滑腻，完全不似植物，更像某种休眠冷血动物的皮肤。他甚至感觉到叶片下的脉络在轻微搏动，与那地底传来的“咚咚”声隐隐呼应。
藤蔓极其坚韧，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它们塞回书房一角，湿漉漉的粘液沾满了他的手，散发出更浓重的腐土味。他砰地关上书房门，后背紧紧抵住门板，大口喘着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这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小雅下班回来了。
“李维？你堵着门干嘛？”小雅推开门，看到李维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地抵着书房门，吓了一跳。
“别…别进来！”李维声音嘶哑，但已经晚了。
小雅踏入门内，也立刻闻到了那股异常的土腥气。她皱起眉头，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好像泥巴和烂树叶……楼下又在疏通管道了吗？”她放下包，换鞋，随即也感觉到了脚下地板传来的、那规律性的微弱震动。
“什么声音？”她疑惑地低头看去，“楼下装修？不对，这都几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