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不再看她，转身走回那片黑暗里。门，在他身后虚掩着，留下一条缝，透进外面楼道浑浊的光，照亮地上那滩未干的血迹。
第四章
陈烬开始送外卖。那辆破二手电动车，成了他新的饭碗。风里来，雨里去。比修车更累，钱更少，但能让他脑子麻木，身体疲惫到没空去想那些烂事。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机器，只认路，只认单。
这天晚上，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视线一片模糊。他刚送完一单，抄近路拐进一条黑漆漆的背街小巷。车灯昏黄的光柱切开雨幕，照亮前方巷子深处几个人影。
推搡。叫骂。还有女人压抑的哭喊。
陈烬下意识想拧油门绕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念头刚闪过，车灯的光晃过被围在中间那个女人的脸。
惨白。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是林晚！
她蜷缩着，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像护着最后的珍宝。三个男人围着她，其中一个壮汉正粗暴地拉扯她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周哥的腿废了！你个贱货！他妈的连医药费都赔不起？你肚子里这野种不是值钱吗？打掉卖了！”
是周赫的人！来报复了！
一股血猛地冲上陈烬头顶！比那天砸碎周赫膝盖时更猛！他根本没想，身体比脑子快。电动车被他猛地一甩，横在巷子口。他跳下车，像头暴怒的狮子，直冲过去！
“操你妈的！放开她！” 吼声在雨夜里炸开。
那三个男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清只有陈烬一个人，而且瘦削，顿时凶相毕露。“妈的，哪来的杂碎！找死！” 为首那个脸上有疤的壮汉，正是刚才拉扯林晚的那个，啐了一口，从后腰猛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狞笑着就朝陈烬捅过来！刀锋在雨夜里划出一道冷光，又快又狠，直刺陈烬小腹！
太快了！陈烬刚冲过来，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他只能尽力侧身。
噗嗤！
冰冷的刀锋还是狠狠扎进了他左侧腰腹！剧痛瞬间炸开！陈烬闷哼一声，感觉一股热流涌出，混着冰冷的雨水。力气随着血在飞快流失。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湿滑的墙壁上。
疤脸男狞笑着拔出刀，还想再捅。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疯了似的扑了上来！是林晚！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另外两人的钳制，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从侧面狠狠撞在疤脸男身上！疤脸男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
林晚根本没停！她扑上去，双手死死抱住疤脸男拿刀的手臂，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她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口咬在了疤脸男的喉咙上！
“呃啊——！” 疤脸男发出比周赫当初更凄厉的惨叫！他疯狂地甩动身体，拳头雨点般砸在林晚背上、头上。林晚被打得口鼻出血，却像疯了一样，死死咬住不松口！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神凶狠得吓人。
另外两个男人被这不要命的架势吓懵了。
陈烬靠着墙，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看着那个死死咬住敌人喉咙、被打得满脸是血却死不松口的女人，那个护着肚子、曾经背叛了他的女人。雨水混着血水从他脸上流下。他咧开嘴，竟然笑了出来，牙齿被血染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