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幽蓝的光刺破了昏暗。不是电话，是微信消息。一个陌生的头像，名字是一串字母加数字，像个小号。
靳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长长的烟灰终于断裂，无声地掉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指尖冰凉，触碰到同样冰凉的手机屏幕。解锁，点开微信。
那个陌生对话框里，只有一条消息。
一个视频。
下面附着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眼底：
【砚哥，嫂子玩得真开啊！同学会高潮迭起，兄弟给你现场直播！[龇牙笑]】
每一个字都带着恶意的钩子。
靳砚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有十秒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一下。只有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凸起来，蜿蜒虬结，像要挣破皮肤。
他点开了那个视频。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背景是嘈杂到失真的尖叫和哄笑，夹杂着刺耳的音乐。镜头中央，一个女人被蒙着眼睛，深色领带绑在脑后。她脚步踉跄，在人群的推搡下向前摸索。然后，她的手碰到一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哄笑声瞬间拔高到顶点。
“亲！亲！亲！”
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中，女人踮起脚尖，摸索着，精准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那个男人的嘴唇上。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闪光灯的白光猛地爆开，将女人惨白的脸和男人脸上那丝错愕又得意的神情，照得纤毫毕现。
是苏晚棠。
是周子扬。
时间在靳砚的世界里彻底停滞了。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自动循环播放着。一遍。两遍。三遍。每一次，都是苏晚棠踮脚吻上去的那个瞬间，被闪光灯定格，放大，反复鞭挞着他的视网膜和神经。
每一次循环，都伴随着那句附言：【嫂子玩得真开啊！】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被压缩过的、失真的、疯狂的起哄声，一遍遍回荡：“亲！亲！亲！”
靳砚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台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他深邃的五官切割得更加冷硬。眼底那片沉寂的冰湖，此刻掀起了滔天的黑色巨浪，冰冷刺骨，足以吞噬一切。
视频还在自动播放第四遍。
突然，“啪嚓！”
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是手机屏幕。坚硬的钢化玻璃，在他那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掌中，被硬生生捏碎了。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割裂了屏幕上苏晚棠和周子扬紧贴在一起的脸。
细小的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皮肤，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沿着裂开的屏幕纹路蜿蜒流淌，像几条诡异的小蛇。
温热的，粘稠的。
靳砚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缓缓地、缓缓地松开手。那部屏幕碎裂、沾着血迹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屏幕朝下。
刺耳的起哄声戛然而止。
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着凝固的空气。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玻璃碎片划出的几道细长口子，血珠还在不断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