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抽过桌上一张雪白的A4打印纸，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洁白的纸张迅速被染红，揉皱，变得污秽不堪。
擦干净手，他将那团染血的纸随意地扔进桌角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眼。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部屏幕碎裂、背面朝上的手机上，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
没有暴怒，没有嘶吼。
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平静。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了一个键。接通得很快。
“靳总？”助理林峰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深夜被叫醒的谨慎。
靳砚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工作：“林峰，查几个人。苏晚棠大学同学，班长李锐，还有一个叫周子扬的，牙医。把他们所有的资料，社会关系，名下产业，最近动向，全部挖出来。天亮之前，放我桌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靳总。马上办。”
靳砚挂了电话。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他靠回宽大的皮椅里，身体陷进柔软的皮革中。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他闭上眼，抬手，用没有受伤的手背，用力地、缓慢地压了压自己的眉心。
再睁开眼时，眼底所有的风暴都被强行压入深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拿起桌上另一部备用的私人手机，解锁，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发出清脆的、带着某种冰冷节奏的声响。他在发信息。
收件人：一个备注为“老K”的号码。
内容只有一行字，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目标：李锐。方式：抽干。三天。】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暗了下去。
靳砚将手机丢回桌面，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冰冷钢铁森林的轮廓。
他站在那里，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寒意。像一把缓缓出鞘的刀，锋刃在黑暗中无声地淬炼，等待着饮血的那一刻。
掌心被玻璃划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尖锐的刺痛。
这痛感，清晰地提醒着他刚刚看到的一切。
很好。
他需要这种痛感。
第四章
三天。
对李锐来说，这三天像一场急速下坠、永无止境的噩梦。
第一天，风平浪静。他的小广告公司“锐意传播”还在按部就班地运转。几个老客户的项目在收尾，两个新项目在洽谈，虽然不大，但也能维持。他甚至还抽空在同学群里回味了一下那晚的“盛况”，隐晦地提了几句“班花风采不减当年”，收获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点赞和暧昧表情包。苏晚棠？他早抛到脑后了。一个玩得起的女人而已，靳砚？一个有钱的凯子罢了，能把他李锐怎么样？
第二天上午，阴云开始聚集。先是合作了五年的老客户“宏达建材”突然打来电话，语气生硬地通知他，下个季度的广告投放计划取消，原因是“集团战略调整”。李锐心里咯噔一下，宏达是他们公司最稳定的收入来源之一。他堆着笑，想约对方老板吃个饭“再沟通沟通”，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