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信。
是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檀木盒子。
信使说,这是沈帅,送给我“清心”用的。
我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我看着那个盒子。
看了很久。
然后,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它。
盒子里,铺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的衬布。
上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我无比熟悉的,她那把古琴上,断下来的一枚琴轸。
另一样……
是我当年,随手送给她的,一支很普通的,白玉发簪。
而在那支发簪,最尖锐的,那一头。
沾着一点。
一点已经干涸的,变成了暗红色的,血。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我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猛地掀翻了面前那张,重达几百斤的黄花梨木书桌!
笔墨纸砚,文件,全都碎了一地!
不够!
还不够!
我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天花板上那盏,从法国运来的,华丽的水晶吊灯,“砰!砰!砰!”连开三枪!
水晶碎片,像一场盛大的、绝望的冰雹,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其中一块,划破了我的脸。
血,流了下来。
很热。
也很腥。
我站在一片狼藉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手里,死死地,攥着那支沾了血的发簪。
那点冰冷的、坚硬的触感,像一根毒刺,扎穿了我的手心,也扎穿了我所有的,骄傲。
他不是在试探我。
也不是在羞辱我。
他是在……
他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
他真的,会杀了她。
她会死的。
那个蠢女人,会死的。
因为我。
因为我那狗屁不如的,骄傲。
她会,死。
5.
天亮了。
我坐在书房的废墟里,一夜没动。
手心里,还死死攥着那支,沾了血的白玉发簪。
我,傅遮天,此生,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我害怕。
我怕,我会永远失去她。
我怕,她会带着对我的恨,死在那个阴暗的、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不。
我不准。
她的命是我的!我还没说让她死,她怎么敢死?!
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暴戾、更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破土而出。
沈啸南……
我要他死。
我要把他,连同他那座该死的桐城,一起,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我站起身,捡起了地上的配枪。
我推开门。
高胜男,就站在门外。
她应该,也一夜没睡。她眼底,有和我一样的血丝。
但她的眼神,没有我的疯狂。
只有,冰冷的,失望。
“傅遮天,你疯了吗?”她开口,声音,也像冰。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前妻,你要赌上我们的一切?”
“你看不出来吗?沈啸南那个疯子,他就是要你发疯!你现在冲过去,正中他的下怀!你会把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都葬送掉!”
她说的,都对。
她很聪明。比我麾下所有的将军,都看得更清楚。
换做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