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的低语消散在风里。
但旅程，已然开始。为了玄烬，为了自己，也为那被掩盖的真相，她必须去寻找答案。
02 尘梦
神女曦月叛离九重天。
消息如惊雷，震动了三十三重天阙。无人知晓缘由，只知她在执行诛魔使命后，突然击退前来接应的天将，夺回诛神剑，化作流光坠向下界，不知所踪。
天机阁秘令传出：“寻回神女曦月，阻其窥探天机。”
与此同时，人间。
一处远离仙魔战火、藏于群山褶皱中的偏僻小镇——“归云镇”。
时值暮春，细雨霏霏，打湿了青石板路，润泽了白墙黛瓦。镇子不大，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人们过着平静而琐碎的生活，对九天之上的波澜壮阔一无所知。
镇东头有一间小小的茶肆，名曰“忘忧”。店家是位新来的姑娘，名唤“素素”。她容颜清丽，气质却有些过于安静，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与疲惫。她自称逃难而来，用身上最后几枚银钱盘下了这间小店。
只有曦月自己知道，“素素”是她曾经舍弃的凡间名讳。选择此地，是因这里灵气稀薄，规则与天界迥异，能最大程度掩盖她的气息，躲避天机阁的追踪。更因为，此地残留着一丝极微弱的、与玄烬相关的波动。
她封印了九成神力，仅凭一丝微薄灵力和强韧的神魂支撑，学着凡人的方式生活：劈柴、烧水、烹茶、擦拭桌椅、计算着微薄的收支。昔日执掌月华、俯瞰众生、挥剑诛魔的神女，如今困于这方寸之地，与人间烟火为伴。
这种“真实”让她感到一种沉重的踏实。她需要这份真实，来对抗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和撕心裂肺的疑问。
每日打烊后，她会坐在窗边，看着细雨绵绵，或是星子渐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碎晶——那是玄烬消散时，一枚崩到她衣襟上的“墨色水晶”碎片。它能偶尔映出一些模糊的幻象，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生活看似平静，内心的风暴却从未止息。玄烬临死前的眼神、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天帝冰冷的声音…日夜交织，反复拷问着她的灵魂。
她开始思考一些从未想过的问题。
她看到镇上年迈的老人，身体一日日佝偻，病痛缠身，儿女虽孝，却也无法替代那份痛苦。老人却总是笑眯眯地，每日坚持坐在门口，看街上人来人往，将手边一块糖糕分给嬉闹的孩童。“看着他们，就觉得自己也还活着，挺好。” 老人如是说。曦月感受到一种对“老”的坦然，一种在必然衰败中寻找微光的智慧。
她看到邻家妇人艰难产子，嘶喊声惊心动魄，几乎踏入了鬼门关。最终一声婴啼划破紧张，所有人喜极而泣。丈夫握着虚弱的妻子的手，泪流满面。“新生如此不易，” 稳婆感慨，“每一次生，都是母亲用性命换来的。” 曦月感受到“生”的残酷与伟大，那份强烈的喜悦背后，是无法忽视的痛苦与风险。
她看到镇上最好的木匠，手艺精湛，为人良善，却突然染上恶疾，药石罔效。弥留之际，他握着儿子的手，平静地交代后事，甚至开玩笑说下辈子要做只闲云野鹤。“爹不怕死，就是舍不得你们。” 他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家人悲恸，却也有一种奇异的安宁。曦月感受到“死”的必然与不舍，以及一种面对终局的、近乎勇敢的接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