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兵,个个一脸“我们将军帅爆了”的崇拜表情。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公主府的大门,快被这阵仗给堵死了。
霍趋看见我出来,眼睛“锃”地一下就亮了,跟狼眼似的。他把手里的狼头举得更高了些。
“末将霍趋,参见长公主殿下!听闻殿下体弱,末将昨日于城外围场,特猎得北地狼王一头!取其心头血,可为殿下入药,强身健体!此狼头,赠与殿下,以证我霍趋之心!”
他的嗓门跟打雷一样,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周围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叹。
“哇,霍将军真是威武!”
“用狼王做聘礼,太有诚意了!”
“长公主好福气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以及他手上那颗还在滴血的狼头。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染红了他半截袖子。
我没看狼头,也没看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一个亲兵。那亲兵腰间别着一个水囊。
“你,”我指着那个亲兵,“过来。”
那亲兵愣了一下,看了看霍趋,又看了看我,一脸茫然地走上前来。
“殿下有何吩咐?”
“把你水囊给我。”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解下水囊递了过来。
我接过水囊,走到霍趋面前。
他一脸激动地看着我,大概以为我要接受他的“心意”,甚至可能要亲自为他擦拭血迹,上演一出美人爱英雄的感人戏码。
我拧开水囊,把里面的水,慢条斯理地,从他举着狼头的那只手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浇。
水流冲刷着血迹,流到地上,汇成一小滩浑浊的红色。
所有人都看傻了。
霍趋也傻了。他举着狼头,任凭我给他“洗手”,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到困惑,再到愕然。
“殿……殿下,您这是……”
我把水囊里的水倒干净,还给了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亲兵。
然后,我才正眼看向霍趋。
“霍将军。”
“末……末将在。”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我公主府门前,是白玉石板,上面雕着皇家云纹。你用狼血污了御赐石板,按律,罚俸一年,并责令清洗干净。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擦了。”
霍趋的脸开始变色。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京城五十里内,非围猎期,不得私自狩猎。你昨日猎狼,可有向京兆尹报备?可有拿到兵部的许可文书?若是没有,便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霍趋的额头开始冒汗。
“第三,”我伸出第三根手指,“你说这狼血能给我入药。太医院的院判是我亲自提拔的人,他都说我只是有点气虚,喝点参茶就好。你现在拿一碗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的生狼血来给我喝,是想谋害我,还是想说太医院的人都是废物?”
霍趋的嘴唇开始发白。
我顿了顿,最后看着他那颗狼头,下了结论。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霍将军,你送我一颗死不瞑目的狼头,说这是你的心。也就是说,你的心,跟这玩意儿一样,又冷,又硬,又腥,还死了。”
我向前一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这么恶心的心,你自己留着吧。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