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看似解释,实则句句都在坐实谢知意“行为不端”、“故意投怀”。
谢知意裹在温暖的披风里,轻轻拽了拽裴珩的衣襟,声音细微发颤,却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妹妹为何要推我……我方才,明明感觉背后有人用力……”
裴珩的目光瞬间更冷了几分。
谢婉容脸色唰地白了,尖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推你!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你休要血口喷人!”她急得转向裴珩,“将军,您看她!自己行为失当,还想污蔑于我!”
裴珩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推没推,裴某眼未瞎,自有判断。”
他声音低沉,带着金铁般的质感,砸在每个人心上。
“至于扑进我怀里——”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怀中少女湿发下微红的眼眶,再看向谢婉容时,已是一片冰封的戾气,“莫非二小姐觉得,我裴珩,配不上做侯府的女婿?”
谢婉容彻底僵在原地,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男人这句话而凝固了。
裴珩不再看她,打横抱起谢知意,大步朝着侯府内院走去,丢下一句冷硬的吩咐:“去请太医。通知侯爷和夫人,小姐落水受惊。”
他的步伐稳健,怀抱箍得有些紧,却异常安稳。
谢知意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前世,她厌他周身煞气,怕他冷峻寡言,更听信他人挑拨,以为他求娶自己别有所图,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直至家族倾覆,她病困离世,才看透谁才是真心。
而他,竟为她终身不娶,最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这一世,她不会再错了。
裴珩将她送入闺房,太医嬷嬷们立刻围了上来。他转身欲走,衣角却被人轻轻勾住。
回头,对上谢知意氤氲着水汽的眸子。
“将军,”她声音细弱,带着一丝依赖,“你的披风……等我洗净,再还你。”
裴珩深深看了她一眼,只道:“好生歇息。”
语气依旧生硬,却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当夜,侯爷夫人来看过一次,语带试探。谢知意只垂着眼眸,轻声重复:“若非裴将军,女儿怕是已殒命寒潭。将军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翌日清晨,天色方亮。
侯府正厅,一家人才刚用过早膳,管家便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侯爷!夫人!宫里、宫里来旨意了!是、是给大小姐的赐婚圣旨!”
满堂皆寂。
谢婉容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谢知意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
宣旨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侯府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永宁侯谢巍之女谢知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镇国大将军裴珩,战功赫赫,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谢知意待字闺中,与裴珩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裴珩为正妻。择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圣旨念毕,整个侯府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