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周敬之让人磨了墨,找了个文笔好的典吏,详细写了青崖山山君作祟的情况。他还特意让典吏在文书里多写些自己的努力,说 “已多次派人查探,奈何妖物凶猛”,又让人快马加鞭把文书送往衢州府衙。
衢州知府王宗仁接到文书时,正在跟幕僚下棋。他看完文书,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胡闹!这么大的事,周敬之现在才上报!” 幕僚们赶紧围过来,有人说这是地方小事,派些兵丁进山就能解决;也有人说山君能唤伥鬼,定是厉害的妖物,地方兵丁对付不了,需上报朝廷,请锦衣卫前来处置。
王宗仁思索再三,觉得锦衣卫专管奇案,手里还有对付妖物的法器,对付山君更有经验。于是,他让人又写了份文书,连同江山县的文书一起,派人送往浙直承宣布政使司。
文书辗转一个多月,终于送到了京城。此时的嘉靖皇帝正忙着在西苑修道,天天跟道士们炼丹,朝政大权全由内阁首辅严嵩把持。布政使司的文书送到内阁后,严嵩看都没看,就扔给手下的文书官:“不过是地方妖物作祟,让地方官府自行处置便是,何必烦扰圣上。”
可那文书官不敢怠慢。他知道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与严嵩不和,陆炳最恨地方官员隐瞒灾情,若把这事告诉陆炳,说不定能讨个好,日后也好有个靠山。于是,他趁没人注意,偷偷把文书送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陆炳接到文书时,正在审阅各地上报的密报。他穿件玄色蟒纹袍,手指在文书上轻轻敲击,当看到 “青崖山山君操控伥鬼,每年索要童男童女,已害十三条人命” 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陆炳出身将门,祖父是开国功臣,他自己又深得嘉靖皇帝信任,一向以维护大明治安为己任,岂能容忍妖物如此残害百姓。
他立刻让人去传锦衣卫指挥佥事沈炼。沈炼刚从边关回来,身上还带着股风沙味,接到命令就赶紧赶来。陆炳把文书递给她,语气严肃:“你带五十名锦衣卫精锐,前往青崖山诛杀山君,伐山破庙,为民除害。记住,务必查清山君的来历,若有其他妖邪,一并铲除。”
沈炼接过文书,双手抱拳道:“末将遵令!” 她是锦衣卫里少有的女将,父亲曾是锦衣卫千户,在一次抓捕妖道时牺牲,她十五岁就进了锦衣卫,凭借一身好武艺和过人的胆识,一步步升到指挥佥事,曾多次参与抓捕妖道、镇压叛乱,经验丰富。
回到住处,沈炼立刻挑选人手。她选的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有擅长射箭的李三郎,有懂医术的陈先生,还有力气大的王大壮。武器装备也准备得格外周全 —— 除了常用的绣春刀、弓弩,还带上了专门对付妖物的桃木剑、硫磺、朱砂,甚至还有几瓶从太医院借来的解毒药。
出发前一晚,沈炼特意去了趟父亲的灵位前,点了三炷香:“爹,女儿要去青崖山除妖,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能平安回来。”
嘉靖三十七年冬,沈炼带领五十名锦衣卫抵达江山县。周敬之得知锦衣卫来了,赶紧带着衙役出城迎接,还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菜,想讨好沈炼。可沈炼根本没心思吃喝,她让周敬之立刻派人去祝家村,通知村民做好配合,自己则带着锦衣卫直奔青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