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我挂了电话,找到王寡妇家。她正坐在炕上抹眼泪,儿子的录取通知书在桌上放着,边角都磨卷了。“狗蛋,我实在没钱了,地里的玉米还没熟……”
我掏出手机,点开个新下载的APP:“这有个‘应急钱包’,能借五千,先还上那笔。”王寡妇愣了愣,接过手机时,手像风中的树叶。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里的催款短信越来越多,有的骂得很难听,说要“上门催收”“曝光通讯录”。但我枕头底下的钱也越来越厚,都是村民给的手续费,已经够我弟的学费了,甚至还能给娘买两盒好药。
二舅进来时,我赶紧把钱塞进褥子底下。他手里拿着个布包,打开是双新布鞋:“给你弟寄去,学校里别让人笑话。”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东西在晃,“狗蛋,收手吧,这钱挣得不踏实。”
我没说话,看着窗外的月亮。老槐树上的白幡残片还在飘,像个警告。可村委会黑板上的名单还在变长,村民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热乎,像看救世主。
“再弄最后一笔。”我对自己说,然后点开了那个叫“贷上钱”的APP,这次,我填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章:催收队的红漆与花圈
第一个被催收的是老栓爷。那天我正在帮老刘借第八个平台,突然听见村口传来吵嚷声。跑去一看,几个穿黑T恤的年轻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老栓欠债还钱”,还往他家墙上泼红漆,红得像血。
老栓爷抱着头蹲在地上,儿媳妇哭喊着护着孩子,孙子的病历撒了一地。“我还!我一定还!”老栓爷的声音嘶哑,“再给我几天,玉米就卖了!”
“几天?逾期二十天了!”带头的黄毛踹了一脚大门,“今天不还,就把你家牲口牵走!”
我挤进人群,掏出手机:“我帮他借新的还上!”黄毛瞥了我一眼:“你就是那个帮全村借钱的?告诉你,这老头欠了三万,利滚利现在五万了,你借多少都填不满!”
那天我帮老栓爷借了三个高炮平台——利息一天一分,借一万到手七千,七天就得还。填资料时,老栓爷的手抖得连身份证都拿不住,眼泪滴在屏幕上,把他的脸泡得模糊。
红漆泼在墙上,雨一淋,顺着墙根往下流,像条血河。村民们远远看着,没人敢说话。王寡妇拉着我,小声说:“狗蛋,我那几笔也快到期了,咋办啊?”
我心里发慌,却硬着头皮说:“别怕,我有办法。”其实我哪有办法,手机里的APP都快下遍了,能借的平台越来越少,额度也越来越低。有的平台甚至要拍家里的猪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