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第一日,龙椅尚未坐热,三朝元老赵太傅便率众臣跪谏: “陛下女子之身,恐难承天命,请择宗室子继位。” 我轻笑一声,袖中抛出十三道折子: “诸位大人贪污赈灾银、私纳贡女、结党营私的罪证在此。” “还有谁觉得本宫——朕,不配坐这龙椅?”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北疆铁骑的玄甲映亮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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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御座高耸,新琢的龙首还带着楠木的清苦气味,金銮殿里沉香无声焚烧,氤氲盘旋,试图压住那股剑拔弩张的紧绷。
萧鸾,如今的大靖女帝,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路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十二旒白玉珠帘垂落,遮去了她大半神情,只露出线条绷紧的下颌和一抹过分嫣红的唇。
御座之下,黑压压一片朱紫公服。无人出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目光或垂落地面,或悄然交错,都在等着那第一声发难。
终究是来了。
三朝元老、太子太傅赵崇,须发皆白,手持玉笏,颤巍巍出列,并未看那御座上的人,径直面向众臣,声音苍老却浑厚,撞在巨大的蟠龙金柱上,荡起回音:“臣,赵崇,泣血上奏——”
他一动,身后如潮水般哗啦啦跪倒一片,以几位宗室老王和御史大夫为首,竟占了朝堂大半。整齐划一的声音旋即响起,轰然如雷:
“陛下女子之身,恐难承天命,请择宗室贤德子继位,以安社稷,以慰先帝!”
“请陛下择宗室子继位!”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掀翻这太极殿的琉璃顶。那御座上的身影,在浩大声势中,显得格外孤峭,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薄舟。
旒珠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撞击出细碎的清音。
她没说话,跪着的臣子们伏地不起,站着的少数几位官员面色惨白,汗透重衣,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死寂在对抗中蔓延。
良久,一声极轻的笑从那高高的御座上飘下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清晰地钻入每个人耳中。
“赵太傅,”萧鸾缓缓开口,声音透过珠帘,清冷如冰击玉磬,“三朝元老,国之柱石。先帝在时,常赞太傅清廉忠正,堪为百官表率。”
赵崇花白的头颅微微抬起,神色沉痛却坚定:“老臣愧对先帝信任,然国本之事,关乎天下安危,老臣不得不……”
“不得不逼宫?”萧鸾打断他,那点笑意更明显了些,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寒,“好一个不得不。诸位大人呢?也都是这般‘忠君爱国’,不得不随太傅行此‘壮举’?”
底下跪着的官员有人身形微颤,却无人敢应声。
赵崇深吸一口气,再度叩首:“陛下!女子临朝,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古训如此,非臣等臆断!还请陛下为天下计,自行退位,以免……以免刀兵加身,皇室蒙羞!”
“刀兵?”萧鸾轻轻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忽地,她抬起手。
玄色的宽大袖幅随之滑落,露出一截白皙手腕,指尖修长,稳稳地捏着一卷明黄绢帛。
那动作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太傅跟朕谈古训,朕却想跟太傅,还有诸位爱卿,聊聊现实。”她声音依旧平稳,甚至称得上温和,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比如,去岁江南三州水患,朝廷拨发赈灾银两百七十万两,为何到了灾民手中,只剩不足五十万两?余下的银子,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