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每句话都很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个跟我无关的事情。
李磊原本想威胁我，现在已经有点怕我了。
陈桂香和李大强都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磊还想装大，又说：“二姐，你该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点着头，“我跟大姐关系也一般。不过，你们跟她关系应该还算好吧？虽然除了结婚和打断她腿去过一次她的婆家，现在她死了，你们还准备去吗？”
“什么？！”陈桂香手里的碗摔在地上。
李大强也猛地站起来。
李磊瞪大眼，指着我：“你胡说什么？”
“急什么。”我笑着，“我都说我跟她关系一般了。又不是造谣，当然都是真的。她死了，昨晚死了，我就在她床边看着她咽气，她死之前求我一定要来看看你们，要我跟你们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但我跟她关系一般，原本也不打算主动说这件事，现在你们问了我就说一句。”
陈桂香眼内全是恐慌，她想起了李娣娣被打断腿，撕心裂肺地朝她吼：“妈！我以为我是你的女儿！我以为我是你的女儿！”
陈桂香的害怕和悲伤在这一刻交叠着，控制不住呜咽哭了起来。
李大强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一种烦闷，他怕李娣娣死后，葛大军那里要他赔彩礼钱。毕竟李娣娣还没给他家生个儿子，忙死忙活就生了个赔钱货的女儿！
想着目光就看向我，眼内又是那种算计，幽幽地说：“走吧，我们去看看娣娣，我们总得给她送最后一程。多余你也一起吧。”
我心满意足注视大家：“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3.
我和大姐李娣娣的关系不好。
小时候为了争夺父母的关心，我们总是在明争暗斗，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后来，她总说我虚伪，我总说她自私。
她说我明知家里不好，还要装模做样。
我说她明知家里不好，为什么不想着和睦。
我们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对方，视对方为眼中钉。
直到我坐牢之后，是李娣娣没事给我写信，说家里的情况，说自己被父母卖到了山里生儿育女，说自己生了个女儿巧巧，长得乖巧可爱。
后来，我差不多两年没收到她的信。
直到今年年初，她托人给我带了一个本书，我以为就是一本普通的书。
狱警告诉我封面里藏了一封信。
信里，李娣娣诉说自己的苦楚，说自己的腿断了，又嘲讽自己，说跟我关系最不好，结果最后也只找到我写信。
她说她太恨了。
恨这个家，恨我。
她想把全家都带走，但是现在连床都下不去。
她诅咒自己和全家，下辈子做畜牲，生死不见。
出狱之后，我按照寄信的地址去找了她。
也就是五天前。
她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无人问津，周围都是腐臭的气味。
一个脏兮兮、大概三岁的小女孩喂她水喝，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我。
躺在床上李娣娣看见我的时候还以为在做梦，开口就骂我，骂我为什么在坐牢，要是我在家里，说不定就是我替她被卖到山里。
我看着她，神情冷漠。
忽然，李娣娣就叹了口气：“还好不是你在家里，这里不是人过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