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抬起头，眼睛血红地看着秦朗，“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这个问题，或许你更应该问自己，陈先生。”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签协议时，有一个要求：绝对对你保密。她说…不想让你看着她一点点烂掉，不想你陪着她耗空家底，最后人财两空。她希望你…记得她最好的样子。”
不想让我看着她烂掉…
希望我记得她最好的样子…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病历散落一地。
蠢货！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那个药…”我猛地想起雁鸣山，“那个试验药，有效吗？”
秦朗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效果有。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癌细胞的扩散速度，也压制了部分痛感。但副作用极大，而且…极其昂贵。一次注射的费用，接近六位数。并且，需要每周持续。”
六位数…一周一次…
我愣住了。我们只是普通家庭，虽然有些积蓄，但绝对负担不起这样烧钱的治疗！
“钱…哪来的？”我猛地抓住秦朗的白大褂袖子，急切地问，“她的工资根本不够！我们家也没那么多存款！是不是你…”
秦朗轻轻拂开我的手，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医生的冷静：“资金来源，她要求保密。我只负责治疗。”
保密？又是保密？！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上我的心脏。
林薇只是个普通的设计师，年薪不过二十万出头。我收入稍高，但也就四十万左右。家里的存款满打满算不到八十万。绝对支撑不起这种烧钱的治疗。
她哪来的钱？
偷？抢？借高利贷？还是…付出了别的、我更无法接受的代价？
秦朗的隐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指控。
我看着病房里昏睡的林薇，那张苍白脆弱的脸，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她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要见她。”我挣扎着站起来，语气强硬，“我现在就要进去问她！”
“陈先生！”秦朗拦住我，声音陡然严厉，“我说了，她现在非常脆弱！不能受任何刺激！你想现在逼死她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烦躁地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喂？是陈哲先生吗？”一个客气却带着程式化的声音。
“是我，哪位？”
“您好，这里是‘瑞鑫’信贷公司。关于您夫人林薇女士以您二位共有房产为抵押，在我司办理的三百万贷款，第一期还款日即将到期，特此提醒…”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耳朵里像是飞进了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抵押房产？三百万贷款？
我们那套还在还贷的房子？！
她居然…偷偷抵押了我们的房子？！
眼前一阵发黑，我几乎站不稳，手机再次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电池板都摔了出来。
“怎么了？”秦朗皱眉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眼球上布满血丝：“那个药…一次多少钱？！精确数字！”
秦朗似乎被我的样子惊了一下，沉默片刻，报出一个数字：“单次注射费用，九万八。”
